第623章 一触即离
刘横子捏着那封信,手抖得厉害。
他不怕街道干部上门,不怕吵架,甚至不怕公安呵斥。
就怕这种完全不讲情面只讲条款的冰冷文字。
直到这时,他这才模糊意识到,对方好像真的不打算跟他“讲理”了,而是换了一种他完全不懂的方式。
他和赵老太慌了神,厚着脸皮又去找李副主任。
李副主任只有一句话:“调解已经依法终止了。现在这事不归街道管了。你们有什么想法,等法院传票吧,或者,自己去找原告协商。”
把“依法”两个字咬得很重。
找余宛儿协商?
他们连人都找不到。
就在刘横子还存着一丝“他们只是吓唬人”的侥幸时,区人民法院的传票,由法警直接送到了他手里。
开庭那天,刘横子和赵老太像两只待宰的鸡,缩在被告席上。
他们听不懂那些“诉讼请求”、“举证质证”。
颠来倒去只会说“我们住几十年了”、“他们欺负老百姓”。
而余宛儿这边。
那位戴着眼镜的王律师,平静地出示了一沓沓证据。
街道的历次通知和记录、有他们签字的文件、拆除前后的照片、关于他们索要四千元并撕毁方案的证人证言……
一件件,一桩桩,清晰可见。
法官听得眉头越皱越紧。
最后,法官当庭宣判。
判决书里写道:被告刘横子、赵满云,长期占用原告房屋。
经产权人及基层组织多次催促调解,非但不予配合,反而提出远超政策的不合理要求,并有无理撕毁补偿方案、阻碍正常执行公务等行为。
主观恶意明显,严重妨碍社会管理秩序,浪费司法资源。
因此,判决如下:
一、被告必须于判决生效后十日内,搬离涉案房屋。
二、原告不再向被告支付任何搬迁补偿或安置费用。
三、本案诉讼费用,由被告承担。
四、被告需赔偿原告因本次诉讼支出的合理费用,律师代书费、材料费等。
一分钱没有!
还要倒贴钱!
刘横子听完,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发黑,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赵老太当场嚎啕大哭,捶胸顿足,这回是真觉得天塌了。
十天后,法院判决的最后期限。
一大早,街道李副主任和两名办事员,还有法院指派的执行法警,就来到了甜水巷。
看热闹的街坊挤在巷子口,议论声嗡嗡作响。
刘横子屋里,东西胡乱捆成了几个包袱。
他蹲在门槛上,抱着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赵老太坐在光板床上,眼睛肿得像桃子,还在抹泪。
李副主任照章办事:“刘横子,赵满云,今天是最后期限。是自己搬,还是我们请公安同志帮忙?”
“帮忙”两个字,让刘横子浑身一僵。
公安往前一步,沉默却充满压力。
刘横子最后一点硬气也散了,他慢吞吞站起来,像个木头人一样开始搬东西。
赵老太跟在后头,哭声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只有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像针一样扎人。
最终在公安人员和街道干部的监督下,刘横子和赵老太灰头土脸地搬空了家当。
他们不仅没拿到一分钱“好处”,还得想办法凑钱交诉讼费和赔偿款。
当初梦想的四千块,成了甜水巷里最大的笑话,街坊们提起都撇嘴:“活该!心太黑!”
小松鼠在新家光溜溜的房梁上快乐地跑酷:
【坏蛋滚蛋咯!偷鸡不成蚀把米,爽!】
小喳站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窗台上:
【早就说了,跟宛儿作对,倒霉的只能是自己。这下,总算彻底清静了。】
王大娘捏着余宛儿结清的房款,百感交集,拉着余宛儿的手:“闺女,这院子……总算是到了对的人手里。我也总算能安心了。”
“王阿姨,您放心去享福吧。这院子,我们会照看好的。”
余宛儿真诚地说。
送走王大娘,院子里安静下来。
苏婉清看着洒满阳光的小院,脸上是欣慰的笑:“总算解决了,往后你们要是再回云城,也算有个踏实落脚的地方了。”
谢怀安点点头,“妈说得对。鹿城是咱们的家,但云城是首都,以后工作往来,或者咱们家人来看病、办事,有个自己的地方住,方便太多。”
小松鼠已经开始了它的“领地巡视”,在几间空屋子里窜来窜去,
【这个柜子好!以后藏松子!那个窗台晒太阳美滋滋!】
小喳则致力于寻找最佳的筑巢点,在房梁间比较着高度和风向。
狼崽在干净的地上高兴地打滚,露出柔软的肚皮。
谢怀安握紧了余宛儿的手,看着她在阳光下明媚的侧脸:“这一趟,辛苦你了。没想到买个院子,折腾出这么多事。”
“不辛苦。”余宛儿回握住他的手,摇摇头,脸上是轻松的笑,“事儿办成了,心里踏实。”
苏婉清看着两个孩子并肩站在一起的模样,眼里满是欣慰。
她体贴地笑了笑,指着正房说:“我进去看看,简单归置一下。你们俩也好好瞧瞧,往后这就是你们在云城的‘小窝’了,怎么拾掇,你们自己商量。”
说完,她便拿起靠在墙边的新扫帚,转身进了屋,还顺手把门虚掩上了。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只剩下风吹过老枣树叶子沙沙的声响。
谢怀安没有松开手,反而将余宛儿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带起一阵令人心悸的酥麻。
余宛儿感觉到他的动作,心跳快了些,却没像寻常姑娘那样害羞低头。
反而直直地看向他,眼里含着清亮亮的光,还有一点狡黠的笑意。
谢怀安被她这么坦荡地看着,反倒先有些不自在了。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飘向旁边又挪回来,低声说:“这一趟……你受累了。”
“不累呀。”
余宛儿声音轻快,往前凑近了一小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近到她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倒是你,跑前跑后,找律师,去法院,跟那些人打交道,才费心呢。”
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拂过他的下颌。
谢怀安喉结滚动了一下,感觉耳朵尖有点发烫。
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平时在部队里训话的那股劲儿,此刻全派不上用场。
只能更紧地握住她的手。
余宛儿见他无措,心里软成一片,又觉得有趣。
她忽然起了点“坏心”,想逗逗他。
她眨了眨眼,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两人能听见的亲昵:“谢团长,你耳朵怎么红了?是太阳晒的吗?”
谢怀安:“……”
他呼吸一滞,耳根那点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有些狼狈地瞪了她一眼,可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恼怒,只有被戳破心事的窘迫。
下一秒,他像是下定了决心。
忽然低下头,很快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那是一个短暂的、带着点青涩莽撞,却又无比真挚的亲吻。
一触即分。
谢怀安迅速直起身,别开了脸,这回连脖颈都有些泛红了,握着她的手心微微出汗。
余宛儿愣了一下,唇上残留的温热触感让她脸颊也慢慢染上绯色。
但看着他比自己还害羞的模样,那股直白的劲头又上来了。
她没退开,反而仰着脸,眼睛里漾着水光,小声却清晰地问他:“……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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