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玄慈二人虽然觉得此事不妥，然而事到如今，似乎并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方案。最重要的是，对方一番言行似乎并无恶意，莫非此事当真另有隐情？

    玄慈道：“好，既然老丈如此说，那便依老丈所言。就由我二人出手分别与老丈过几手。只是拳脚无眼，还请老丈小心着才是。”

    他心中敌意稍消减，话语就客气起来，料想这老者既然敢如此行事，想来身上定然有不凡的艺业，只是他自负是少林年轻一代杰出弟子中的领军人物，倒也不十分挂怀。

    而汪剑通向来唯玄慈马首是瞻，听玄慈答应了对方的条件，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汪剑通一抱拳道：“师兄且稍歇，待小弟上前与师兄打个头阵。”

    “剑髯兄掌力神乎其技，有剑髯兄出手定然手到擒来！”玄慈朗声道，凝神观看二人对决。

    汪剑通大踏步上前，往中心一站，比了个请的手势。黯淡月光下，但见一灰袍丐者目射精光，昂然而立，一把美髯随风轻舞，与他对峙的白发老翁须发皆白，身如山岳，不怒自威，随意往那里一站，自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英雄气概。

    汪剑通赞叹：“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的豪杰之士，老丈气度在丐帮当中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英雄豪杰，何故自甘下流，为胡虏奔走驱策？何不加入我丐帮，报效国家，上报天子，下安黎庶，共图大计，为一世英雄，岂不美哉？”

    萧峰哈哈大笑，声震空谷，宛若虎啸龙吟，夹杂风雷之声，前声未断，后声又至，到后来整个空谷中都是老者的笑声。

    汪剑通大惊：这老汉好惊人的内功修为，若是他存心以内功伤人的话，只怕这一通笑下去，就有好些人要被震伤心脉了。

    汪剑通微微有些恼怒，自忖此人存心显示内功修为，是要未战先给自己立下一个下马威，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阁下内功精湛，实乃汪某平生仅见。只是不知汪某前番言论有何好笑之处，竟然惹得阁下如此？”

    汪剑通恼怒道，只待对方一句不中听的话说出来便趁着怒气先发制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萧峰道：“非也，不过敬重汪帮主英雄豪杰，不愿与汪帮主相争而已。说来小老儿与丐帮也有一段深厚的渊源，论理与汪帮主相斗，正该小老儿相让。不过，如此说来，倒显得小老儿小觑了汪帮主，有失礼数。这样吧，你我二人此番只比试一下招数。五十招之内，只要汪帮主能够在招式上胜得小老儿一招半式，就算汪帮主胜了，如何？”

    汪剑通初时大怒，觉得对方小看了自己，转念一想：这老者方才一手内功修为便远在自己之上，虽不知其招式如何，料想与之拼斗起来也有一场苦战。如今对方主动提出比试招式，且以五十招为限，自己已经是大占便宜，何况他自信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能够破的了丐帮历代帮主创造，改进的降龙十八掌，这样一来怎么看自己都有绝对的赢面。

    汪剑通道：“好，既然如此，既让我来看看阁下到底有多少斤两。”

    说罢，倒也不进逼，当心站定，左腿微屈，右掌在空中画个半圈，使出降龙十八掌的起手势“亢龙有悔”忽地朝萧峰推去，却是只比了个架子，并不真的发力。

    萧峰暗道一声，来的好。这降龙十八掌的第一招，看似简单，实则关键就在于一个悔字，十成力，三分发，七分藏，旧力未绝，新力又生，恰如钱塘浪潮，一浪叠一浪，绵绵不绝，雄浑无比。

    这一招虽然简单，却是避无可避，唯一的破解之道便是在其旧力将衰新力未生青黄不接的关口以巧劲将其化解。

    于是萧峰使出一招太祖长拳中的“冲阵斩将”，故意让过汪剑通这一掌，表面看似以拳对掌，硬碰硬，实际上却是诱敌深入，左手疾点汪剑通手肘下半寸关元穴。这一下若是让萧峰点中了，汪剑通的一只胳膊当场就要废了，虽然是只比试招式，不用劲力，可是这样一来便是落败了。若是丐帮的镇帮绝学在此只一招便落败了，汪剑通回去只怕便要跪在丐帮历代帮主的牌位前自尽了。

    汪剑通大惊，连忙一记“神龙摆尾”扫出，这一招意在脱困，是降龙十八掌中自救的一路招式，历来只有危急关头做保命之用，不想汪剑通与萧峰交手只是第二招便用了出来。

    萧峰看准对方来势，又是一招太祖长拳中的“河朔立威”使出，虽然未用内力，声势却也是煊赫无比，硬生生地将一招神龙摆尾给抵消了。

    汪剑通一招脱困，又惊又怒，又疑，只觉今日之事着实透着些诡异：降龙十八掌虽不敢自夸天下第一掌法，却也是天底下有数的武学，经丐帮历代帮主改进，精研。就是汪剑通蒙师父多年悉心教导，也不过是堪堪将十八掌掌握了而已，至于其中的精微深奥之处，尚差火候，莫说炉火纯青，就是登堂入室也是勉强，如何眼前这神秘老者却好似知晓降龙十八掌中的弱点一般？

    突然间，脑中一道电光闪过，汪剑通心中登时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禁又怕又疑，一记飞龙在天，以进为退，虚晃一枪，出了战团，大叫道：“且住，有个问题，还请阁下答疑解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氏，同阁下是什么关系？为何如此了解我丐帮的绝学？”

    萧峰心中一惊，随即想到：自己浸淫降龙十八掌多年，昔年恩师曾说自己在这套掌法上的造诣早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然自己对恩师掌法中的关节与弱点都熟悉无比，方才下意识地都用了出来。这等手段，不就符合姑苏慕容氏博通百家的武学特点吗？无怪乎恩师将自己与姑苏慕容家联想到一起了。

    想到慕容复，萧峰心下又是敬佩又是怀念，便道：“我与姑苏慕容有几分交情，却并非慕容家人士。至于在下为何了解降龙十八掌，这确实另一段机缘，不便与汪帮主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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