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 章 陨龙窟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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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威踉跄着后退三步，后背重重撞在旁边半塌的断壁上，砖石碎屑簌簌掉落。
他一身上的战甲变得破败不堪，疼痛让他呲牙咧嘴，腹部被晶岩噬妖的尾勾撕开伤口，鲜血浸透了锦袍，凝结成暗红的血痂，破烂的衣料下，隐约可见几道狰狞的擦伤。
他微微弓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像是破旧的风箱般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额前汗湿的黑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几缕血丝顺着嘴角滑落，滴落在脚下的紫血中，漾开细小的涟漪。
但疲惫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云烟，更多的是劫后余生胜利的狂喜。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指尖划过下唇时，带出一抹嗜血的弧度，目光落在晶岩噬妖的尸体上，如同猎人打量着满载而归的猎物，灼热而贪婪。
“收！”
随着他一声低喝，两道流光自天际疾驰而下，半月金轮泛着璀璨的金芒，边缘还残留着晶岩噬妖的鳞片碎屑，赤霞飞剑则裹着一层淡淡的红霞，剑身上的血迹正顺着剑脊缓缓滴落。
两道法宝在空中盘旋一周，乖巧地落入李威掌心，他握着法宝的手指微微颤抖，并非畏惧，而是激战过后灵力耗损过巨的本能反应。
李威缓缓直起身，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向晶岩噬妖的尸体，每一步踩在紫血中，都发出“咕叽”的声响。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着晶岩噬妖冰冷坚硬的鳞片，入手处粗糙而厚重，蕴含着惊人的防御力，心中不由得暗赞：“这头孽畜，肉身强度堪比元婴期修士，难怪能占据幽谷城这么久，居然能和他拼到这种程度出乎意料。”
他的目光扫过妖兽断裂的犄角——那犄角足有两丈多长，呈暗金色，表面布满螺旋状的纹路，隐隐散发着土系灵力的波动，是炼制防御法宝的上佳材料。
再看那些崩裂的鳞片，每一片都有蒲扇大小，质地坚硬无比，足以打造出精良的盔甲。还有那潺潺流淌的紫色血液，蕴含着精纯的妖兽精血，无论是用来炼丹还是淬炼肉身，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这般宝贝，可不能浪费。”李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正欲祭出储物袋收取，心头却猛地一跳。
他眉头骤然拧紧，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按照以往的经验，这般实力强横的妖兽被斩杀后，必定会有宝箱掉落，这也是判断对方是否存活的主要依据？
“不对！”李威猛地后退半步，目光死死盯住晶岩噬妖的头颅，那头颅虽已无力低垂，眼窝中翻涌的猩红并未完全褪去，眉心处隐隐有一丝微弱的灵光跳动，“那颗头颅还有生机，它还没有死透！生命力真是顽强。”
话音刚落，一道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虚空中响起，如同风中残烛般飘忽不定：“没想到小友进步神速，你竟然能斩杀他，这头妖兽现在还不能死，将它头颅接回去还能活。”
李威心中一动，循声望去，却不见任何人影。他运转残余的灵力扫视四周，残破的街道上除了妖兽的尸体和断壁残垣，唯有血月的光芒洒落，透着几分诡异。
“哦？老前辈你也在呀！”李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并不惊慌。能在他激战之时隐匿身形，又能发出这般隐晦的声音，除了那神秘人之外还能有谁。
“我只是一道执念罢了。”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近了些，隐约带着几分沧桑与无奈，“被困于此地千年，只为等待一个能改变结局的人。”
李威挑了挑眉，手中的半月金轮微微转动，发出低沉的嗡鸣：“老前辈这话倒是有意思。不过这晶岩噬妖吞噬了整座城的生灵，手上沾满了鲜血，你此刻出面阻拦，莫非是要我放过它不成”
“世间的生死我早已看淡，并非单纯为了它而来。”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我只是不想让多年的平衡，毁于一旦。”
“哦？”李威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靠在断壁上，缓缓调息着体内紊乱的灵力，“愿闻其详。”
“哎！”一声悠长的叹息在空气中回荡，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讲述，一段被遗忘的往事缓缓展开，“很久以前，这里还是个封闭的小世界，没有修士踏足，妖兽横行，实力强横到令人发指。人类在夹缝中求生，种群数量稀少，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成为妖兽的口粮。”
“有些强大的妖兽喜欢独行，它们的智商并不比人类低。这晶岩噬妖便是其中之一，它在自己的狩猎领地内发现了人类的踪迹，觉得人类的味道鲜美，却又嫌数量太少，吃的不够尽兴。于是它便想出了一个法子——将人类圈养起来，慢慢享用。”
李威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讶异，随即又化为了然：“哦？它倒是挺聪明，既解决了食物问题，又不用费心寻找猎物。”
“是啊，它确实很聪明。”老者的声音带着几分复杂，“人类虽然被圈养，偶尔会有个体被吃掉，但比起以前那种朝不保夕、随时可能灭族的日子，已经好了太多。至少他们有了相对安全的生存环境，得以繁衍生息，种群数量越来越多；而晶岩噬妖也得到了源源不断的食物，各取所需，维持了数百年的平衡。”
“直到有一天，一群来自外界的修行者闯入了这个小世界。他们带来了文明，带来了修行功法，那些有资质的人类，终于踏上了修行之路。”老者的声音顿了顿，带着几分追忆，“人类逐渐强大起来，慢慢建立起一座座城市，普通妖兽已经不足以威胁到他们。可那些统治阶级对外宣称晶岩噬妖是他们的守护山神、享受着人类的祭祀。”
“再往后，人类越来越强，人口也越来越多，可这个小世界的资源有限，根本养活不了那么多人类和修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血莲出现了。”
提到“血莲”二字，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充满了恐惧与厌恶：“血莲出现后，灾祸接踵而至。森林里的妖兽变得越来越狂暴，实力也突飞猛进；而修士们发现，血莲也能够助他们突破修为，从此以后纷争就开始了。”
“修士也有寿元尽头，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一群追求长生的修行者。”老者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在生死存亡和道德底线之间，他们选择了前者。为了供养血莲，为了采摘血莲突破，修行者开始大量屠杀普通人类，将他们的精血注入血莲，换取力量。”
李威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往事。
直到老者的讲述结束，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前辈您高看我了，我这个人也没什么底线，不是什么好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大鱼对虾米不感兴趣，不过是因为虾米肉太少罢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他们抓普通人炼药，我洗劫他们，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不过是为了生存，为了变强。”
老者沉默了许久，空气中只剩下风声与李威平稳的呼吸声。良久，那苍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恳求：“……哎！我知道对你来说是一笔损失，可老夫也没有什么可以补偿给你，我只希望你能给他们留一条生路而已。”
“留一条生路？”李威嗤笑一声，目光再次投向晶岩噬妖的头颅，“这和我杀妖有什么关联？难道就因为它曾经‘圈养’过人类，这还是值得炫耀的功绩？”
“这头守护妖兽一死，没了它的庇护，它的领地很快就会被其他妖兽瓜分。”老者的声音急切起来，“到时候，无数狂暴的妖兽会冲入幽谷城。
现如今这座城池的防护大阵因为你们的战斗已经破碎，金丹修士尽数战死，仅凭那些普通修士和凡人，根本抵挡不住妖兽的冲击，片刻间就会沦为妖兽的口粮。毕竟，不是每一头妖兽都懂得圈养人类，它们只会肆意屠杀。”
李威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掠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除非你愿意留下来，守护这座城市。”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诱导，“否则，你杀了它，就等于间接害死了整座城十万人口。到时候，十万冤魂缠身，孽障加身，怕会影响你日后的修行之路。”
“我和它厮杀了半天，耗费了巨大代价还受了不轻的伤，你一句因果，就让我放掉到嘴的猎物？”李威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你看我像大冤种吗？况且我不入轮回，也不信因果之说，你少拿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吓唬我。”
“年轻人，因果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但这十万冤魂的账，世人只会算在你身上。你自便吧，反正我也只是一缕执念，无法阻止你。”
李威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那道执念。他可不吃什么道德绑架那一套，到手的宝贝没有放手的道理。只见他指尖凝出一缕银白色的灵丝，灵丝如同有生命般扭动着，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猛地刺入晶岩噬妖的眉心。
“噗嗤”一声轻响，灵丝钻入妖兽头颅，紫血瞬间喷涌而出。李威运转功法，开始抽离妖兽眉心处残存的本源精血，那精血蕴含着磅礴的能量，顺着灵丝涌入他的体内，让他原本空虚的丹田微微震动起来。
“哎！！”虚空中传来老者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充满了失望与悲悯，随后便沉寂下去，再也没有声响，想必是那缕执念消耗过巨，暂时隐匿起来了。
就在李威专注于抽取本源精血之时，天边突然传来几道破空声，速度极快，带着凌厉的灵力波动。他下意识地停下动作，握紧手中的赤霞飞剑，抬头望去，只见几道狼狈的身影正快速靠近，为首的正是张公公，身后跟着七名锦衣卫。
他们此刻的模样极为凄惨，张公公的蟒袍被撕裂了大半，露出的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血迹，往日里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乱开来，显得狼狈不堪。
那七名锦衣卫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的断了手臂，有的瘸了腿，身上的黑色劲装布满了伤口，沾满了鲜血与尘土，眼神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
更引人注目的是，正是兔兔的另一半身躯和李威手腕上液体，相互融合，重新变成兔兔模样，趴在李威的肩头休息。
“拜见殿下！”几人落地后，不顾身上的伤势，齐齐单膝跪地，声音沙哑而恭敬，目光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与惊喜。
李威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他扫过众人，眉头紧锁：“起来吧。怎么就剩你们几个？杨指挥使呢？”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一股恐怖的威压，如同山岳般笼罩在众人身上。
张公公等人只觉得心头一沉，呼吸困难，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殿下是金丹境巅峰？”所有人心中无比的震撼。
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太子殿下此刻的气息比之前强横了数十倍不止，达到了一个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度，即便是万塔城城主，恐怕也不过如此。
“回殿下，是龙啸云对我们出手了。”兔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愤怒，“他已经突破金丹境，实力大增，杨指挥使为了掩护我们撤离，独自留下来阻拦他，如今被困在万塔城，生死未卜。”
“龙啸云？”李威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周身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我不找他麻烦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敢反抗，杨指挥使若有不测，连同哈雷格这个万塔城城主，也该做到头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张公公等人浑身一颤，他们能想象到，万塔城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这是疗伤丹药，你们吃了，我那飞舟上还有不少六瓣血莲，养几天足够你们突破到金丹境了。”
“啊突破金丹境就这么简单吗？多谢殿下！！”所有锦衣卫狂喜，再一次恭身行礼，李威点点头。
就在这时，李威话风一转，目光投向虚空中老者消失的方向，朗声道：“前辈还在吗？我觉得你刚才说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
虚空中沉默了片刻，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明显的惊讶：“年轻人，你真的愿意留下来，当这个幽谷城城主，守护这十万生民？”
“没，我才不干这破事。”李威毫不犹豫地拒绝，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
“小地方当个城主多麻烦，还要处理城内的琐事，约束自己的行为，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那你说……”老者的声音充满了疑惑，显然不明白李威的意思。
李威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我有一个不成熟的计划。我将这陨龙窟内血莲全部取走，一根毛都不留，断绝修士突破的念想；再将这个小世界内金丹以上的妖兽全部斩杀干净。
这样一来，没有了血莲的诱惑，也没有了强大的修士和妖兽压迫，这个世界不就维持平衡了吗？”
“你！！”老者的声音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你这是要毁了这个世界！”
李威仿佛能看到老者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毁了？我看未必。没有了那些血莲也就没了机缘修士会自己离开，没有了那些强大的妖兽，普通人类或许才能真正安稳地生活下去。”
“不说话就当我就当你也同意，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李威不等老者反驳，直接拍板定论。
“不行！万万使不得！”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这个小世界内各方势力纠葛，盘根错节，这潭水深得很，不是你能碰的！那些修士背后都有强大的靠山，你若是将血莲全部取走，出去之后必定会遭到他们师门长辈的疯狂报复，到时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哎，前辈，个人安危算什么？”李威收敛笑容，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周身散发出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况且，我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们讲究的就是平等，平均，平权。我觉得前辈是对的，不能不顾这些凡人的死活。”
老者彻底沉默了，似乎被李威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惊呆了。
此时，天边的血月已经完全升起，一轮巨大的暗红色圆月悬挂在夜空之中，散发着妖异的血色光芒，将整个幽谷城笼罩在一片猩红之下。
残破的城墙、断裂的街道、散落的尸体、蔓延的紫血，在血月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一番激烈的理论碰撞过后，李威和那名神秘老者的交谈最终不欢而散。
老者的执念似乎彻底沉寂，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想必是对李威的计划彻底失望，又或是执念之力耗尽，暂时无法现身。
李威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摒弃，目光重新投向晶岩噬妖的尸体。
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收拾战场，收取这头妖兽的尸体和宝贝，然后再去寻找血莲的踪迹。
李威将晶岩噬妖庞大的身躯缓缓升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着，慢慢吸入储物袋中。那紫色的血液、崩裂的鳞片、断裂的犄角，也一一被收纳进去，没有浪费丝毫。
收取完妖兽尸体，李威转头看向一旁的张公公，吩咐道：“张公公，你带几个人去坍塌的妖兽巢穴和幽谷城的官府旧址寻找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珍稀的材料、功法秘籍或者储物法宝之类的好东西，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殿下！”张公公恭敬地应道，连忙起身，点了两名伤势较轻的锦衣卫，朝着远处坍塌的建筑群走去。他们虽然疲惫不堪，有殿下在他们如有神助。
剩下的五名锦衣卫跟着李威去了城主府邸转一圈，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防止有残余的妖兽或敌人偷袭。
他们看着李威挺拔的背影，这就是强者，殿下现在到底有多强，眼中充满了敬畏与崇拜，心中暗暗发誓，此生定要追随殿下。
李威在城主府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他能看上眼的东西，这幽谷城穷的叮当响很失望！
抬头望向血月笼罩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老前辈还有一件事情没交代，那就是天上那一轮血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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