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这是什么?
镇北门下的广场上火光通明,二十多只青铜火盆排列成环,将夜色驱散。火光映照下,一队紫衣人影静立其中,衣袂随风轻摆,勾勒出一幅诡异而庄重的画面。
丌官默立于城墙之上,目光如刀般扫过紫衣队伍中的每一张面孔。夜风吹动他的衣袍,发出簌簌声响。
“还差一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冽,带着不易察觉的不耐。
身旁的李岩正要回答,忽见西面一道紫影疾驰而来,连忙伸手指向那个方向:“大人,来了!”
那人骑着一匹通体赤红的骏马,马蹄翻飞间带起阵阵尘土。待到火光照耀处,那人轻巧地翻身下马,紫衣玉冠,风姿卓然。月光下,他的面容清俊如玉,与周围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丌官默眸光一凝,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转身疾步下了城楼,黑色的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韩宇刚站定,就感觉背后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他下意识回头,只见一团比夜色还要浓重的黑影正朝他逼近。那是丌官默,他的师兄,此刻却给他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下意识摸了摸右手无名指上的银环,冰凉的触感让他心中顿时安定下来。这是柳芸为他打造的戒指,每当他感到迷茫或不安时,这枚戒指总能给他力量。
“还未到丑时,我并未迟到。”他抢先开口,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倔强。随即向丌官默行了一礼,快步走向队伍中唯一的空位。
丌官默张口欲言,却被这一番举动堵得说不出话来。他的目光在韩宇背影上停留片刻,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礼部的官员见人已到齐,挥动手中令旗开始演练。火光映照下,紫衣队伍开始按照既定的步伐移动,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
韩宇站在队伍中,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周围的人。他很快发现,这些所谓的应选文士们长相各异,说好听点是独具特色,说难听点就是歪瓜裂枣。有的鼻子歪斜,有的眼睛细长,还有的脸上布满麻子。
他心中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银环。这些人的容貌如此“特别”,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而自己被安排在这样的队伍中,用意再明显不过。
丌官默这个混蛋,分明是想让北荒公主一眼就相中自己!想到昨日还对这位师兄心生感动,韩宇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正懊恼间,忽听一声惊喜的呼唤:“大哥?”
韩宇转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小弟!”
休息时分,两人终于有机会叙旧。莫云鹏一把搂住韩宇的肩膀,其他文坛学子也都好奇地围了上来。火光映照下,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
“大哥,你究竟隶属于谁?”莫云鹏压低声音问道,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韩宇轻咳两声,整了整衣襟:“我师从大儒少阳润先生门下。”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有人认出他是去文师府应招家丁的,韩宇也不否认,只说照顾老师是本分。这份坦然反而让众人信服几分。
“云鹏,你看。”韩宇突然举起右手,将无名指上的银环展示给莫云鹏看。银环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映照出他眼中的温柔。
“这是什么?”莫云鹏好奇地凑近观察。
“这叫戒指。”韩宇柔声说道,目光透过银环望向远处,“是我家娘子连夜打造的。此物寄托情思,纵远隔千山万水,亦象征着忠贞不渝的爱。”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莫云鹏听得面红耳赤,其他人也都露出向往之色。有人开始低声议论,说这青年不仅才学出众,还如此重情重义。
韩宇的目光却透过银环,落在城墙上那道漆黑的身影上。他知道,这枚戒指不仅是对抗命运的武器,更是他和柳芸之间的约定。
演练仍在继续。韩宇站在队伍中,感受着指间银环传来的温度。他想起了柳芸为他打造戒指时的模样,想起了她认真的眼神,想起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名礼部官员快步走来,神色匆忙:“诸位请注意,北荒使团提前到了,现在就在城门外!”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队伍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有人开始紧张地整理衣冠,有人则低声议论起来。
晨光熹微,镇北门外已是人头攒动。
柳芸早早起了身,她知道今日北荒使团入京,这等盛事可不能错过。街坊邻里都在议论纷纷,说是这次北荒派来的使团规模空前,光是随行的侍从就有数百人之多。
“阿娘,快些!”大郎在门外催促着,身后跟着兴奋不已的弟弟妹妹们。清晨的风还带着些许凉意,孩子们却已经穿戴整齐,一个个红光满面。
柳芸看着孩子们雀跃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这些孩子,昨晚就已经写好了告假条,让殷欢帮忙送到书院去了。她轻轻整理着四娘有些凌乱的发髻,心中涌起一阵温暖。
“来了来了。”她快步走出门,阿珑在后面仔细检查着门锁。这个忠心的老仆从跟了她多年,早已将这个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一行人沿着小巷向主街走去,路上遇到不少同样赶去看热闹的街坊。孩子们蹦蹦跳跳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向柳芸分享着路上听到的新鲜事。
“阿娘,听说北荒公主长得可美了!”四娘眨着大眼睛说道,小脸上满是向往,“据说皮肤像雪一样白,眼睛像星星一样亮!”
“是啊是啊,还说带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礼物呢!”三郎也跟着附和,“有会说话的鹦鹉,会跳舞的猴子,还有从没见过的宝石!”
二郎突然插嘴道:“我听说他们还带来了一匹会飞的马!”
“胡说,”大郎立刻反驳,“马怎么会飞呢?一定是你听错了。”
柳芸轻笑着摇头,这些孩子,倒是把坊间传闻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这些传言确实有几分有趣,北荒素来以马术闻名,说不定真带来了什么稀罕的好马。
眼看着主街上已经挤满了人,有的甚至从昨晚就开始占位置。柳芸眼珠一转,拉住了想往人群里钻的孩子们:“跟我来。”
她带着众人拐进一条窄巷,七拐八拐来到一家茶楼后门。这家茶楼名叫“临江阁”,是城中有名的老字号,位置绝佳,正对着镇北门大街。掌柜的见她取出沉甸甸的钱袋,立刻笑脸相迎,将一行人引到了二楼最好的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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