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纵使隔了许久，她总觉得亏欠康瑾之许多。

康瑾之不愿与苏清绾一分一厘都算得那般清楚，攥着筷子的大手微微一紧。

他压下心中的苦涩，看向苏清绾：“那好，待我忙完要事儿，可要请我吃顿暖锅子。”

话音刚落，卖馄饨的小老头则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在了苏清绾眼前，不禁感叹道：

“大人与夫人的感情真好。”

另开一桌的雨落等人吓得大气不敢出，虽然这话无知者无畏，可怎么听着也是大逆不道。

若是日后传到陛下耳中，怕又是一场风波。

“咳咳咳……”

苏清绾才喝了一口鲜香的馄饨汤，便被老伯的话呛得不行，池鱼替她轻抚了好一会儿后背才平静过来。

康瑾之条件反射性地站起来想要去拍苏清绾的后背，但又担心会给她带来麻烦，有些失落地收回手，转身去了卖混沌的摊子给岁安要了碗桂花圆子道:

“老伯，她是我妹妹。”

那老伯撒桂花的动作一顿，新做了碗桂花圆子走到苏清绾跟前讪讪一笑:

“小老儿见你们长得都很漂亮，便自顾自地以为你们是夫妻关系。

不知你们是兄妹关系，这碗桂花圆子就当是我给夫人赔罪。”

黑色的陶碗中几粒乳白色的糯米圆子紧紧团成一个圈包围着一个小圆子，金黄色的桂花碎浮在碗中。

苏清绾眼圈一红，从前在宫中天冷了阿姐都会偷偷去御膳房用自己私攒的碎银为她三天两头换一碗。

雾气氤氲中，她好似看见阿姐恬静的面容。

“阿绾，这老伯的馄饨与圆子乃是一绝，你可尝尝。”

康瑾之见苏清绾有些怔愣，笑着从那两鬓斑白的老伯手上接过这碗桂花圆子递到苏清绾手上。

“好。”

晶莹的泪珠滴落入碗中，溅起圈圈涟漪又消散不见。

苏清绾咬了一个，黑色的芝麻馅流溢到木勺之中，香糯可口。

不免食欲大振，多吃几个，眉宇间的忧色也少了几分。

岁安到底是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很快便神色怏怏，小脑袋瓜一点一点地，康瑾之眼底含笑，将小家伙抱在怀中对着雨落道：

“你照顾阿绾辛苦了，也一同坐下来吃吧。”

“去吧。”苏清绾柔柔道。

雨落原本站在一旁还有所顾虑，在听到苏清绾这个主子发话后也乖乖退守到阿酒与池鱼那桌。

岁安窝在康瑾之的怀中很快便昏昏睡去，他抬眼望了眼天，雪依旧在下。

他轻轻掸去小姑娘肩头的落雪，用披在身上的大氅将小家伙裹得严严实实。

静静地看着苏清绾吃完，雨落与池鱼忙扶着她缓缓起身，阿酒搓了搓手道：

“大人，将小……小主子交给奴婢吧。”

“不用，你们照顾好绾绾，我……”康瑾之看了一眼怀中睡得正甜的小丫头，“多抱抱我的干女儿。”

阿酒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难为情，走在前面的池鱼回头叫住了她：

“还不扶着主子，阿酒！”

“哦，哦……”

看了眼抱着岁安的康瑾之，阿酒小步跑到苏清绾身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

一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相静无言，在一处小院门口停下。

唯有窸窸窣窣的踩雪声和将彼此身影拉得很长的冷月，证明他们曾重逢过。

“康……”苏清绾轻启朱唇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他的。”

她话还未说完，康瑾之便眼底含笑打断。

“若岁安想要出去玩，你派人去春和酒楼找我。重着身子这么晚出来不好。”

来江南已有些时日，并未大张旗鼓地在在朝廷设置招待官员的驿站下榻，而是寻了酒楼掩人耳目。

醺黄的灯火下，苏清绾鬓发间的落雪越发晶莹，康瑾之抬手想要拂去，却猛然惊醒。

彼此之间如搁天堑。

康瑾之垂下眼眸摸了摸岁安稚嫩的小脸，转身将小脸通红的干女儿交到阿酒手中，岂料小姑娘藕节似的臂膀紧紧圈住他的脖颈，嘟囔嘟囔着：

“爹爹，不要走，岁安想你了。”

话音刚落，苏清绾与康瑾之身心一颤，尤其是苏清绾颤了颤眼睫想要把女儿接过来。

康瑾之大手轻轻拍了岁安的后背，“爹爹不走。”

小家伙似是听懂了，圈住他脖颈处的手松了些许，康瑾之将她小心翼翼地交到阿酒手中，转身隐入风雪中。

苏清绾抿了抿唇，红着眼道：“康大人，注意安全。”

康瑾之闻言，脚步一顿，却也未加停留，直到他的身影不见，苏清绾才转身带着女儿回到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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