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凌太后薨逝果不其然没有瞒过岁安，苏清绾回到紫宸殿时，便见她的小丫头光着脚站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皇奶奶……”

周围的宫女跪下来耐着性子哄劝，也无济于事。

她只是一味哭，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砸在凌太后所送的长命金锁上，洇湿了富贵喜乐四个字，更砸在苏清绾心上。

“你们去给小公主换身干净的衣服来。”

苏清绾径直将女儿抱起来，小家伙虽然不哭了，可还是身子一颤一颤的，像幼兽一样发出呜咽。

“娘娘，奴婢……”

“本宫不怪罪你们，本宫生的女儿本宫还不清楚吗？”

苏清绾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尖，一脸温柔，岁安虽然看着是个沉稳的孩子，遇事不慌，可若是遇到在意的人，也是一头小倔驴呢！

伸手摸了摸女儿莹白的小脚，一片沁凉，上面还沾了些泥点子，便知道她也是不省心的，回来时撞见岁安在寝殿中哭闹，已经是宫人们尽力劝了一轮的结果。

“你可知错?”

看见苏清绾板着脸，岁安有些害怕，红着眼眶将头埋进阿娘怀里道:“我想去看皇奶奶。”

苏清绾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望向殿内的宫人，她不介意方才没照看好岁安。

可若是有人偷偷走漏太后薨逝的消息，拿岁安做筏子也是不依的。

凌太后走之前，可是下令不要将崩逝消息传到三位公主耳中。

“娘娘，你走后不久，小公主便从梦中惊醒，满脸泪水，奴婢等人还来不及去找帕子，小主子便已经光着脚跑到院子中，嘴里不停地喊着“皇奶奶”三个字。再然后……”

苏清绾心知误会了她们，只好道:“今晚你们看护公主有功，本月赏银加倍。”

凡是对岁安好的，她从不吝啬。

凌太后薨逝在前，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得欢天喜地，但众人齐刷刷跪地谢恩的声音也比平日里洪亮了许多。

屏蔽众人后，苏清绾小声道:“你告诉阿娘，为何会想去找你皇祖母?”

“我梦见她要走了，一直不说话，我想去看看她。”

暗叹了声她们祖孙二人之间的感应是真的深，苏清绾见女儿的双脚已被她捂热，才缓声道:“你皇祖母今夜病逝于寿康宫。”

岁安与容珩的其他两位公主不一样，生下来才一天，便已经与亲娘分离一次。

容珩也没刻意隐瞒过她生母已逝的事实，她比同龄人知道什么是生离死别的滋味。

岁安闻言，两行清泪簌簌落下，也不胡闹。

“你换身衣裳，娘带你去看看她。”

苏清绾将女儿交给站在一旁的雨落，起身站在雕花窗柩前仰头望向外边的清冷月色。

一阵窸窣之声后，岁安对着苏清绾的背影小心翼翼，“阿娘，我好了。”

苏清绾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女儿。

小家伙低着头，不敢抬头。

她身着一袭白色襦裙，袖子和裙摆绣满上了祥云，托举着的玉兔，排了一圈又一圈，被绾成的双髻簪了朵白色的小花。

“走吧，池鱼已经叫来了帝辇，我们一同去寿康宫。你怕吗？”

“不会。我以前以为你变成小土堆时，大家都有娘亲，而我没有，我很难过。皇奶奶告诉我，你只是比我先去另一地方等着我，早晚有一日，我会见到阿娘的。我想……”

顿了顿，岁安眼睫上的泪珠簌簌落下，“皇奶奶也会等着我吧。”

苏清绾沉默良久，没有想到凌太后早早为岁安解答好生死的问题，蠕了蠕嘴唇到底没有将凌太后临死前拿岁安要挟的事情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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