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议论

说着腊梅还伸手抱住自己的胳膊，仿佛不这样不能掩盖自己那满身的鸡皮疙瘩。

“你似乎见过很多人。”冬儿的话让腊梅笑了：“我和你不一样，我啊，已经被卖了好几家了。”说着腊梅就长叹一声：“就算长得不好，可也架不住有些人想法龌龊，上一家都是第三家了，好在这家是能学手艺的，我在这家做了四年，原本以为就这样了，谁晓得还是把我给卖了。”

身如浮萍，四处飘零，这就是腊梅过去十多年的日子。说完腊梅才笑着说：“所以啊，秦姐夫就是个正派人。”

正派人吗？冬儿的眉皱起，可为什么自己的娘又说，秦渝蓉做了很坏的事，需要给他一个教训，才想方设法把自己送到这家来。到底是谁说的对，是自己的娘说的对，还是，这些日子和秦渝蓉接触下来，冬儿也觉得秦渝蓉不像自己娘说得那样，但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的娘，不会骗自己吧？

想起今儿在吴家时候，娘和自己说的话，冬儿只能努力压抑住心里那翻腾的疑惑，对腊梅道：“我们能遇到一户好人家，就算不错了。”

“是，冬儿，你不晓得，这人啊，有些很坏的。”腊梅说完就拉着冬儿往另一边去：“我们去瞧瞧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冬儿只觉得这半日下来，各处的摊子都收了，而自己的腿也跑细了。二人走回去的时候，腊梅已经叹了一声：“我啊，就想有个家，冬儿你呢。”

“我也想有个家。”冬儿在心里默默地说，自己其实是有家的，可是为什么娘要带自己离开家，来到京城，还要自己这样做？冬儿有些想不明白，但冬儿觉得，娘不会伤害自己，毕竟在这世上，如果娘都对自己不好，那就没有对自己更好的人了。

“来这家这些时候，我有时候就想，这家还真像个家啊。”不像腊梅曾待过的别的人家，规矩森严，男人们不是板着脸不说话，就是看自己的眼神像打量一块肉，还有更多更难堪的事。这家的活路要比别人家要重些，可在这家待着，轻松自在的多，更难得的是，时时都能听到笑语欢声。

有欢声笑语的地方，才是家啊。腊梅心中掠过这样一个念头，但她没有再想下去，只对冬儿道：“我们两个，从这里开始跑，看谁能更快跑到家。”

“好啊！”冬儿说着就提起裙子，和腊梅快步跑起来，刚开始二人只是玩耍，但看着腊梅快要超过自己，冬儿的好胜心不由生起，于是冬儿的脚步加快，在腊梅之前冲进了院子。

婆子正好从厨房里端着水要倒出去，冬儿这一跑进来，吓了婆子一跳，差点把水盆砸到地上，还是独悠叫了声冬儿，婆子才把盆端紧，笑着道：“怎么冬儿今儿跑进来了。”

“冬儿，我们做耍，你跑这样快做什么？”腊梅也跑了进来，边喘着粗气边抱怨冬儿。

冬儿这才把裙子放下，对婆子笑着道：“我和腊梅约好，谁先跑回家谁就赢了。”

“那你们赌什么？”听到这个，婆子就来劲了，笑嘻嘻地问。

这个？冬儿眨了眨眼睛，忘记了。腊梅靠在门框上喘气，对婆子笑着道：“我们两能有什么好赛的，不过就是怕吃太多了，夜里难受，就跑一跑。”

“就晓得你们年轻人是这样。”听到二人并没有什么赌赛，婆子顿时觉得兴味索然，嘟囔了一声就把盆中水倒掉，自己进厨房。

“我来帮你。”腊梅说着就挽起袖子进了厨房，要去洗碗擦锅。

“你要帮忙也脱了身上的新衣衫，把裙子也脱掉。”婆子见腊梅回来，也乐得轻松，在那指点着腊梅干活。

“我干活啊，麻利得很，不用脱新衣衫也不会弄脏。”腊梅说着就去做那些事，婆子就翘脚坐在一边，看着腊梅在干活。

冬儿已经换下了衣衫，探头进来：“还有什么吃的没有？”

“你们不是在外面已经吃过了？”婆子见冬儿这样，倒惊讶了。

“跑了这段路，又饿了。”冬儿说着就打开橱子，见里面还有半盘剩菜，拿出剩菜就打算吃。婆子扯过剩菜：“这是我留着给自己晚上吃的。”

“你要饿了，这里还有鸡蛋，我给你下碗面，很快的。”说着腊梅就拿出一个鸡蛋一把面来。

婆子急的跺脚：“这都是我收拾在这的，你怎么好拿来自己吃。”

“横竖你都要吃夜宵，那我这会儿先做了，我们三个人吃，岂不正好。”说着腊梅已经打好一桶热水，放在冬儿面前：“你把这桶热水送上去，好给姐儿洗澡，等回来，你就可以吃了。”

“你怎么晓得我是来要热水的？”冬儿笑嘻嘻反问一句，也就提了桶往独悠住的那边走去。

“你们两个再这样，我啊，就被挤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婆子见腊梅在烧火，也就嘀咕一句，过来帮着烧火。

腊梅见灶里火烧得旺旺的，笑着道：“您这话说的，您在这啊，是老资格，等以后，这家发达了，您呢，就要被人人敬重，哪里就被我们挤得站的地方都没有？”

“说得也是。”婆子回嗔转喜：“婶子是个好人，姐姐呢，更是个好人。你想，我当初死了男人，又没有儿子，要不是婶子收留我，我哪里有吃饭的地方。”

冬儿已经提着空桶回来，正好听到婆子这话，想到腊梅今日说的，秦渝蓉是个正派人的话，冬儿的眉又皱紧，到底谁是谁非，冬儿这会儿就分不清了。

“我再送半桶冷水上去。”冬儿说着拿瓢去打水，腊梅见桶里水差不多了，顺手就又往锅里打了一瓢水：“你去吧，这回回来，是真的有吃的了。”

“就说这鸡蛋吧。”婆子见腊梅往碗里打鸡蛋，悄声道：“有些人家，下人吃一个鸡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活像这蛋是她下的一样。婶子呢，只要有她吃的，就有我吃的，着实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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