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酬谢

独悠笑着接过纸包：“好，我们今儿的菜啊，更好了。”

说着独悠就和许嫂子一起把店门关了，收拾好了店堂，也就往后面去吃晚饭。夏日天长，关了店门天还亮着，晚饭也就在院子里吃，省得还要点灯。

老婆子已经把晚饭摆在桌子上了，不外就是一盘咸菜，一碟豆腐，今儿还多了个炒鸡蛋，再把卤肘子切好。在市井人家，也算是丰盛一餐了。

阿梨和阿妩两人已经坐在桌边，自然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各自坐下，许嫂子把豆腐和鸡蛋各自分了一些给阿妩阿梨还有独悠，那碗碟也就空了。

许嫂子也没有举筷去夹卤肘子，而是就着咸菜下饭。独悠见状，给阿妩使了个眼色，阿妩就夹起一块肘子，送到许嫂子碗中：“娘，您吃。”

许嫂子没有想到自己碗内还能多了一块肉，看着那块卤肘子一时竟然回神不过来。独悠已经笑吟吟地道：“姑姑，妹妹给您夹菜，是心疼您，您就不要推辞了。”

“我的阿妩，也晓得心疼娘了。”许嫂子小小咬了一口肉，也不晓得这滋味是什么，只觉得口中又酸又甜。

“姑姑，这些时日，店内的生意也还不错，您也不用太省。”独悠心中已经有了盘算，要怎么把这间点心铺再开大一些。吴家不就仗着酒楼生意好，在那耀武扬威吗？

许嫂子的点心做的不错，只是晓得她点心不错的人，也只有这周围邻居。独悠就想着等再过些日子，就拿出银子来，请上伙计，到前面大街那里寻个合适的铺子，把店搬到那边去。

这里就当做一个做点心的地方，还要再请个点心师傅来，由许嫂子和那点心师傅一起做点心。自己就在那边铺子里看着伙计们卖点心，算账。

到那时候，看吴家还怎么耀武扬威。而在这之前，还要慢慢地告诉许嫂子，不要太省。许嫂子面上露出一个笑，接着许嫂子就轻声说：“这过日子，还是要俭省些好。”

“姑姑，这一个月，店内赚了五两银子呢。”独悠晓得许嫂子会这样说，索性就用赚钱来引许嫂子说话，果真许嫂子眼睛都亮了：“真的，赚了五两银子？”

“我什么时候哄过你？”独悠还是笑吟吟地说着，阿妩伸手捂住嘴巴，五两银子，好多钱啊。

许嫂子仿佛想起了过往，她轻声道：“我被卖了两回，第一回，族人把我卖给那个京城的商人，三十两银子。第二回，我被他卖给了老许，因年纪大了，又生过孩子，身价折了，十八两银子，我就到了这里。”

独悠听出许嫂子话中的颤抖，独悠的眼圈也湿了，接着独悠就握住许嫂子的手：“姑姑，以后我们还会有好日子过，您不用担心。”

“你这样能干，我怎么会担心，我就是怕，怕我连累了你。”许嫂子抬眼看着独悠，眼神之中全是慈爱。独悠也笑了：“姑姑，不是你连累我，是我连累你呢，不然的话，今儿怎么会来一个媒婆，还那样放话。”

许嫂子被独悠说的勾唇一笑，阿妩已经放下碗，睁大眼睛看着独悠和许嫂子。阿妩因为年纪小，并不晓得许嫂子之前的遭遇。

独悠已经伸手摸一下阿妩的发：“你啊，好好吃饭，还有要记得一件事。”

“姐姐，我要记得什么事？”阿妩不解地问，独悠点一下她的额头：“你要记住，以后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对你娘好。不许别人嘲讽她。”

“我一定会对我娘好的。”阿妩连连点头。许嫂子也回神过来，对独悠笑着说：“阿妩一向是个乖孩子。”

“阿妩也会有长大的一天。”独悠语焉不详地说，而人心易变，谁能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像昔日一起进府的四个姐妹，也曾发誓永远做姐妹，永远不变，但那些誓言，如同落在风中，很快就消散了。还有若玉，她也曾说过，不会恋慕上丈夫，但这些话，也消失了。

许嫂子读不懂独悠眼神中的黯然，但许嫂子晓得，侄女说的话就是有道理，因此许嫂子只能连连点头。独悠收起感伤，笑着道：“那我们吃饭。”

许嫂子这回把碗里的肉大大地咬了一口，感觉到肉汁溢满口腔，肉真得很好吃，但许嫂子从来不敢大口大口地吃肉，在原先那家，也有肉吃的，但每次都是小小一块，还要伴随着大妇的不屑，说这样好的吃食，怎么就落到这样下贱的人口中。

到了这里，老许是个过日子仔细的人，偶尔割了半斤肉，肥肉要炼油，炼出来的油渣要拿来下酒，那一点点廋肉要细细地切了，炒了放在柜子里，之后几天，每天放一点点在菜里。而这点肉，当然也是老许独享。

老许有时候心情好了，让许嫂子吃上一点油渣，就算是上好的菜了。许嫂子想着方才独悠说话时候的眼神，悄悄地擦掉眼泪，真好，这日子啊，越来越有盼头了。

虽然独悠晓得苏媒婆只是口中说得厉害，但之后几天，独悠还是留心了许多，担心苏媒婆又卷土重来，好在苏媒婆接连几天并没有来，独悠也就放心下来。这日见纸笔用的差不多了，独悠也就拿了钱去书局买纸笔。

独悠刚走出店门，就被周嫂叫住，独悠回头瞧着周嫂，周嫂一眼看见独悠手中的钱，就对独悠笑着道：“你这是要去买什么？”

“我去前面书局买些纸笔。”独悠的话让周嫂面上现出一丝赧然，接着周嫂就期期艾艾地说：“阿梨在你那边，每日用的纸笔都是你的，这很不该。”

因阿妩是自己的表妹，纸笔都是独悠这边给的，等阿梨来的时候，独悠也没有和阿梨要纸笔的钱。这会儿听到周嫂这样说，独悠愣了下才笑着道：“这也不是什么大钱，您不是给了我一两银子做束脩了，就从这里面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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