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折本

周嫂见楚寡妇走了，欢喜得不成样子，跑进点心铺里就对独悠说：“侄女，还是你会说话，这会儿啊，她被气走了。”

谁走了？独悠看向周嫂还有些疑惑，周嫂双手一拍：“就是那个不要脸的，我跟你说，她仗着风骚劲儿，谁的男人都想沾一把，要不是我们这条街的邻居都是正经人，只怕她啊，早做了暗门子了。”

“这些话，哪能在姑娘家面前说。”许嫂子正好走进来，听到周嫂说这话，就推了她一把，周嫂啊了一声就对独悠赔笑：“是，是，这话，我不该说。”

“不妨。”独悠还是这样平静，许嫂子又和周嫂说了几句闲话，等周嫂走了，许嫂子才瞧着独悠：“我侄女啊，生得好，教养好，这样的人落在我们这样的人家，着实让我为难。”

“姑姑您为难什么？”独悠已经猜到许嫂子为什么为难，但独悠还是要先问一问。许嫂子已经伸手握住独悠的手：“自然是你的婚事，我可不瞒你，就你在这的一个来月，也不晓得多少人来求亲。”

婚事？独悠的眉微微皱了下，许嫂子安抚地拍了拍独悠的手：“我自然都没有允许，她们说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铺子里的伙计，就是那死了老婆想要你去填房的掌柜，一个个说的花一样的好，但我听着，总为你发屈。”

“我也不过是平常人，姑姑为我委屈什么？”独悠已经坐下，许嫂子看着独悠坐下的姿势，就叹气：“独悠，我也要和你说一句，你这样的人，其实我们这样人家，护不住的。”

独悠猛地抬头看向许嫂子，许嫂子已经双手直摆：“我不是赶你出去的意思，只是独悠，你不管是穿着还是谈吐，都不是市井人家出来的姑娘。”

民间有句俗语，小家女不如大家婢，独悠就是大家婢女，而且她还是若玉的贴身丫鬟，许嫂子在知道侄女的身份之后就开始为难。这样的姑娘见过世面，有过教养，市井人家的孩子，怎么匹配的上。

但许家的家境，只能算是够一家子吃饱穿暖，再想多的就没有了，许嫂子也拿不出给独悠的嫁妆，再说许嫂子还有阿妩要养。

独悠看出许嫂子的为难：“姑姑，这些话，您该早和我说。”

“我这不是，怕你往心里去了，到时候你我姑侄二人，反生嫌隙。”许嫂子说的也是实情，这会儿家里就有这么几个人，若是二人生了嫌隙，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独悠还是淡淡一笑：“姑姑，我这会儿没有想过嫁人，我就只想和姑姑一起，把这个点心铺开好，再教阿妩读书识字，怎么待人接物。”

“这可怎么行，你今年都十九了，哪里就不想嫁人了？”许嫂子的眉皱得很紧，独悠握住她的手：“我在那宅子里，累了那么多年，难道姑姑不许我过一些轻松日子。”

听到独悠说累了那许多年，许嫂子不由叹气：“是，我听说那样大宅院里，规矩大得很，连吃饭喝水都要守规矩，你既然这两年不想嫁人，那就先陪陪我，只是可不能一直不嫁，若遇到好的，你不点头我都要把你嫁出去。”

“我知道姑姑疼我。”独悠靠在许嫂子肩上，一副撒娇的样子。许嫂子拍了拍侄女的手，这样的撒娇，竟然显得如此珍贵。

“娘！”阿妩跑了进来，瞧见独悠依靠在许嫂子肩上，阿妩也就跑过去，牢牢地抱住独悠：“我也要和姐姐在一起。”

许嫂子大笑起来：“好，我们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独悠唇边现出甜蜜笑容，累了那么多年，歇一歇也好。

秋兰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着点心进了国公府，守在二门处的婆子瞧见秋兰，笑吟吟地说：“朱嫂子回来了，方才二奶奶还让人来瞧瞧你回来没有？”

“我这就去。”秋兰说着就把那几包点心拿出一包来：“这是我一个姐妹做的点心，我今儿去探她，她给我包了几包，尝尝试试。”

婆子满面是笑地接过点心：“又叫嫂子破费了。”

秋兰含笑说了句，也就匆匆往里面走。一走进若玉的院子，就见秋霜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此时已经是春日，院内的花已经在开了，三个月大的孩子，瞧着这些花，在那咿咿呀呀地，也不晓得在说什么。

看见秋兰，秋霜只笑着说：“回来了。”

“回来了。这个点心，你拿去尝尝。”秋兰没有明说，但秋霜已经明白了，她伸手拿了一块点心，笑着说：“难道这就是独悠这会儿在做的事儿。”

“我也没想到，独悠她竟然能过下去这样的日子。”秋兰的叹息，并没有进秋霜的耳，甚至于秋霜只是瞧一眼秋兰：“你啊，总觉得人人都爱荣华富贵，却不晓得，有人不爱富贵。”

“你又何苦说这些话来刺我。”秋兰说着就往若玉上房走去，若玉正在和李嬷嬷说话，见秋兰走进来，倒是李嬷嬷先开口问：“没有收获？”

“是，这是独悠做的点心，她说让我带一些回来给你们尝尝。”秋兰把点心送上，若玉的指甲在桌上敲了几下，秋兰晓得若玉这会儿心情不好，但秋兰什么都不敢说，依旧站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若玉才轻叹一声：“我也不晓得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按说我待她也不薄。”

“奶奶您待她，何止是不薄呢。”李嬷嬷对若玉是最忠心的，远比其他人忠心，也最看不得若玉伤心，见状就急忙开口安慰。

既然李嬷嬷已经开口了，秋兰也就没有说话，只是对若玉道：“独悠的日子，我瞧着过得也还好。奶奶又何必如此执着？”

“养出独悠这样的一个丫鬟，要花多少精力？”若玉只说了这么一句，秋兰绞尽脑汁，也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这做生意的，还有折本的时候。”

折本的时候？若玉倒笑了：“我原本想着，她出去了，吃了点苦头就自然想起这府内的好处来了，谁晓得她吃了苦也不愿回头，倒拿着难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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