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朋友

朱辞交游广阔，京城内外遍布，但朱辞自己都晓得，真要算起来，哪有什么真心朋友，能在自己遇到事儿的时候，提醒一句，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交情了。那自己少年时候，可曾有过朋友？

朱辞仔细回想，不由哑然失笑，答案是不曾。真是可笑啊，国公府内外那么多的人，养客无数，自己到哪里都有一群人簇拥，可是到头来，却没有一个可以说说知心话的人。

妻子？朱辞不由想起国公夫人，少年时候，二人也曾举案齐眉，但随着孩子们的渐渐长大，是从什么时候渐行渐远了？朱辞已经不记得了，那些曾红袖添香的宠妾、美婢。朱辞自问自己对妻子很尊重，从来都对那些女子只是宠爱而不没有越过夫人的地位。

但和她们之间，哪里能说说知心话？她们想要的，不过是自己的宠爱，争奇斗艳，只为在自己面前显出来。

那些攀附的，朱辞很清楚地知道，只要国公府没有了势力，那他们立即就能离开。原本朱辞并不在意这些，但是现在，朱辞的眉不由皱得很紧，这样的日子，到底是好是坏，还是，让人过得不那么开心？

“国公爷，有客到。”小厮进来通报，朱辞这才抬头：“你服侍我换衣衫。”

那些念头，不过就是一瞬，转眼就消失了，朱辞还是那个一心只为了国公府的秦国公。

秦渝蓉离开国公府的消息，是在午饭时候传到若玉耳中的，那时候若玉正在秋兰服侍下喝着汤，听到这消息，若玉差点就把口中的汤全吐出来，秋兰急忙拿过痰盂接住。

若玉顾不得许多就问：“二爷在哪里？”

“二爷这会儿还在书房呢。”这消息是李嬷嬷告诉若玉的，她说完眉头就皱紧：“也煞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小秦爷就要离开，难道还有别的地方，比我们这里更好。”

“你休要管这些，我去看看二爷。”若玉说着就把碗往一边推去。秋兰急忙取过披风给若玉披上：“二奶奶，您先穿上这披风。”

“这穿穿脱脱的。”若玉口中抱怨着，还是穿上了披风，李嬷嬷又递上一个刚换好炭的手炉：“您把这个拿好。”

若玉穿戴好了，这才带着她们离开，走出屋子的时候，瞧见秋霜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秋霜一脸的慈爱。

若玉的脚步不由停住，真的没有想到，秋霜对这个孩子，会这样上心。

“二奶奶这是要往哪里去？”秋霜已经站起身笑着招呼若玉，若玉就着秋霜的手看了看孩子，就笑着道：“我往外面去一趟。你这会儿在家，好好地看着她们。”

自从绛离去世，秋霜和若玉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不少，虽不再像从前那样亲密，但最少不会彼此视而不见。

秋霜笑了：“是，我会好好地看着家。”

听到家这个字，若玉的神色微微变了变，接着若玉就笑了：“好，就该这样。”

“秋霜，这是姐儿的……”独悠带着一样东西走出屋子，口中还说着话，见到若玉独悠急忙停下脚步，对若玉行礼：“二奶奶这是要往哪里去？”

“你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离开我这里了，等陈嬷嬷那边把人挑出来，你就把那些东西，都交给她们吧。”若玉淡淡地说着，独悠轻声应是。

若玉又伸手摸一下孩子的脸，对独悠道：“这些日子，你就陪着秋霜，好好地照顾孩子，我晓得，你会记得绛离，多照顾照顾她的孩子，也算是尽了你们的姐妹之情。”

“多谢二奶奶。”独悠行礼下去，若玉已经带着人匆匆离开。秋霜低头看一眼怀中的孩子才叹气：“你瞧，这日子，总要有个人没了，才会有人后悔，可是这没了的人，永远都……”

“秋霜，绛离希望我们过得好，那我们就要好好地过。”独悠轻声说着，秋霜应是，那泪却不自觉地落下。

独悠低头看着孩子的脸庞，她睡得很香，仿佛世间所有的忧愁都和她无关，孩子你要好好地活，快快长大，你该记得你的生母。

独悠晓得自己这个念头是最不应该的，但独悠还是忍不住这样想，人怎能忘记生自己的母亲呢？更何况，这个孩子是绛离拼了命生下来的。独悠永远也不能忘记，自己要端给绛离的，是一碗送了她命的药，而这碗药，是在朱肃的准许下，被端进去的。

这个大宅院，所有女子的生死，都操纵于男子手上，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又何需争斗？

若玉此刻已经来到了书房，书房的门紧紧关着，来喜站在门口一脸无奈，瞧见若玉来了，来喜急忙上前相迎：“二奶奶。”

“二爷在里头？”若玉刚问出来，来喜就点头：“回来之后，二爷就把自己关在里头，话也不说。”

“都快用午饭了。”若玉轻声说着，来喜叹气：“只怕二爷这会儿不肯用午饭呢。”

“你让人去厨房，要午饭过来。”若玉的话让来喜一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秋兰已经伸手推了来喜一把：“还不快去。”

来喜这才回神过来，急匆匆往厨房跑去。若玉不由掩口一笑：“怎么，在我跟前，就打起你男人了。”

“他那样，我瞧着，可来气了。”秋兰的脸也微红，还在那里努力争辩。若玉又是一笑，秋兰不由啐若玉一口：“笑什么？”

“瞧瞧，这会儿急了，连我都啐一口了。”若玉这话刚说完，秋兰就伸手捂住脸：“二奶奶，这是我的不是。”

“这算什么你的不是，你们小夫妻过得好，我这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呢。”若玉说的是实话，秋兰也不由勾唇微笑，无论如何，绛离已经没了，现在自己是来喜的妻子，以后他们还有那样长的一生要过呢。

二人说话时候，来喜已经把午饭传来，还打算把午饭送进去，若玉已经接过食盒：“你在外面吧，也好和秋兰说说话。”

若玉这话说的来喜脸红：“二奶奶说笑话呢，我和秋兰，天天见面，天天说话呢。”秋兰又用胳膊肘拐了来喜一下，来喜这才闭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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