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路遇

独悠到了伺候茶水的地儿，点了点数，归自己管的那拨人已经全都到了。还不等独悠说话，陈嬷嬷手中就捧着个匣子过来：“这是今年刚刚到的春茶。夫人吩咐了，要拿出来待客。”

王妃公主们得到的待遇自然是不一样的，独悠应是，接过那匣子，桌上已经摆了好几种茶，都是上好的，但每种茶又略有些不一样。东西南北的人爱喝的茶也不一样，有人爱老君眉，有人喜女儿茶，还有人却只爱喝些碎末，来吊唁的人是谁，爱喝什么样的茶，国公府这边都会有人来告诉服侍茶水的人。

倒是点心没什么稀奇，一概仿内造的点心，栗子面窝窝头、绿豆糕、桂花糕，藕粉糖糕、菱粉油糕之类。若真要说有不同，那就是每样点心都做得很小巧，又不油不甜，端上来也显得好看。

“今年刚刚到的春茶，夫人那边也没有得了多少，果真还是王妃公主们不一样。”绛离已经在那咋舌。雀儿笑容之中难免带上几分得意：“夫人最是贤惠，连皇后娘娘都夸过呢。”

虽说绛离也是在侯府长大的，也不是没见识的，但听到皇后娘娘都夸过，绛离还是不由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独悠已经对她们道：“好了，都别说这些了，点心要刚出炉的，杯子都要烫好，热水准备好了吗？”

“独悠姑娘，这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这春茶，最娇嫩不过，水要略凉些，茶才中吃。”吴婆子在一边应着，而厅上已经传来上茶的声音。

来了两位王妃一位公主，她们三位的茶自然都是单独送上的，独悠带着雀儿和另外两个丫鬟，各自端着一盏茶往大厅走去，绛离带着另一个丫鬟，手中端着点心跟在她们身后。

在侯府的时候，并不是没有王妃公主们来过侯府，但那时候绛离还小，自然不能上大厅服侍，更没有见过她们。这会儿绛离虽然极力镇静，但一双眼还是泄露了一切。

等走进大厅，众人依次把手中的茶送到王妃公主面前，两位王妃，一位公主的茶，都是同时送上的，国公夫人那杯茶略晚一些，然后才是绛离带着人把点心送到桌上。

见点心放下，国公夫人这才对上首坐着的王妃道：“上回您说，菱粉油糕不错，家里的厨子正好也会做这个，还请您尝尝。”

国公夫人话音刚落，王妃身后的侍女就上前一步，拿起银叉，往小碟上叉了一块，王妃接过小碟尝了一口，点头赞道：“确实不错，费心了。”

她们开始应酬说话，国公府的丫鬟们也就退出，绛离走到外面才对独悠道：“姐姐，原来王妃公主们，长的也是一双眼睛一张嘴。”

“你这话说的，难道她们还能长三只眼睛不成？”独悠不由点一下绛离的额头，绛离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原本以为，她们身份这样高贵，那自然是和我们不一样。”

雀儿已经笑出声：“也是这会儿，若是早先，夫人是最喜欢绛离这样的丫鬟了。”

“为什么？”绛离好奇地问。雀儿话语之中似乎全是怀念：“因为什么都不晓得，说话做事都很可爱。”

独悠却敏锐地从雀儿话语之中，听出点什么别的东西，或许，在不太久远的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才让国公夫人现在不敢再喜欢像绛离这样的丫鬟。

她们在外面并没有等候多长时间，国公夫人就送王妃公主们出来，绛离带着人进去收拾那些茶水点心。

不管是特地拿出来的今年刚到的春茶，还是准备的点心，都少有人动过，只有菱粉油糕缺了一块，那一块也只被咬了小小一个尖儿。独悠伸手去拿这些点心，突然想起，自己是因为大旱，娘没有了活路，才被卖了的。而现在，这些一碟碟原封没动过的点心，就要被收走了。

“这些点心收下去，让厨房的人分了吧。”雀儿的声音打断了独悠的沉思，独悠急忙点头：“让厨房的人分了，也好过白白扔了可惜。”

“夫人做事，向来最恨浪费。”雀儿笑着说了一句，说话时候，那些没动过的茶水，已经被雀儿倒到桶里。独悠的唇微微一抿，什么都没有说。

上午来过了王妃和公主们，就没有再来几位需要大动干戈的客人了，独悠和绛离吃过午饭，也就先回院里，歇息一会儿，等人再多的时候，就过来伺候茶水。

“姐姐，方才收那些点心时候，你在想什么？”绛离好奇地问，独悠摇头：“我就是在想，这世上，是不是有这么多的不公平。”

不公平？绛离不明白独悠怎么会这样说话，但绛离还是习惯地等着独悠说下去。独悠轻叹一声：“外面的人，卖儿卖女只求吃上一口饱饭，但是这里，价值千金的茶叶，泡出来的茶水却没有人喝一口。还有那些点心，也堆积如山。”

“这不就是她们说过的，说过的……”绛离努力在心中找一个合适的词，找了半天才说：“前世不修，所以今生受苦。”

“你这丫头，怎么说这些胡话？”独悠点一下绛离的额头，绛离已经认真地说：“也不算是胡说，独悠姐姐，我有时候也在想，什么都不晓得地好呢，还是……”

绛离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惨叫打断，绛离吓得躲到独悠身后，独悠听这惨叫声有些熟悉，循声望去，见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子，正在围着秦渝蓉。

领头的男子还指着秦渝蓉的鼻子：“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嚎叫？”

“就是，打死他，他不过是国公府的下人，哪里就能为别人出头。”另一个男的用手捂住脸，在那高声说着。

独悠的眉头一皱，这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个小厮，那声惨叫就是小厮发出的。

秦渝蓉的眉微微皱起，但不是害怕，而是厌烦，他语气还是很轻柔：“诸位，得饶人处且饶人，来喜已经受到了处罚，就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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