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关怀

国公夫人的手在剧烈颤抖，过了好半日，国公夫人才厉声道：“老大媳妇，这就是你儿媳妇，她说的什么话，竟然想忤逆长辈。”

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世子夫人的眉不由微微一皱，刚想为若玉开脱几句，就听到若玉开口：“太婆婆若要教训我，那做孙媳妇的自然只有受着，但太婆婆若是因为孙媳妇处罚了下人，驳了您的面子要训斥我，那做孙媳妇的还是想要和太婆婆说说理。”

那婆子见国公夫人对若玉发火，心里欢喜得不得了，真恨不得国公夫人把独悠也给收拾了，要她们这些人在这风光。谁晓得若玉竟然句句都有理，婆子不由在那焦躁起来，忍不住高声道：“到了什么地方，也没有太婆婆在这说话，做孙媳妇的回嘴的理。”

“那到了什么地方，也没有主人在这说话，下人就在一边插嘴的。”若玉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接着若玉又加了一句：“也没有主人处罚了做错的下人，下人要哭着喊着不肯接受惩罚的。”

婆子被若玉这几句话说的面色如土，不由看向国公夫人。国公夫人越发生气了，对若玉道：“好，好，你果真很会说话，那你可晓得，这是服侍过我的人，我出面为她讨一个体面，难道不行吗？”

话说到这里，世子夫人不由勾唇微笑，国公夫人已经说错话了，但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世子夫人自然也不帮国公夫人，今日之事，是要让阖府下人都晓得，这家里的规矩，以后要逐渐严起来，再不能像先前一样，这个人在主人面前得脸，那犯了再大的错，也处罚不到她身上，那个人在主人面前不得脸，做得再好也没有好处。天长日久，这家里的人心都散了，也越发乌烟瘴气起来。

“孙媳妇只想问问太婆婆，孙媳妇这处置，对还是错？”若玉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国公夫人话中的漏洞，毕竟这忤逆二字，谁都不敢轻易承认。

国公夫人顿时就被难为住，要说若玉处置错了，那若玉必定会拿出证据，若说若玉处置对了，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这样气势汹汹地来了，最后却被晚辈几句话给拿捏回去。

因此国公夫人只是冷哼一声：“你要处置犯错的下人，也没有用你院子里丫鬟受了委屈的理由。”

“太婆婆容禀。”若玉还是不慌不忙，抬头看着国公夫人：“孙媳妇院子里的丫鬟，确实也受了委屈，吃了惊吓，毕竟这稍有不慎，只怕小命都没了。她差点丢了命，孙媳妇为她讨个公道，也是天经地义的。”

国公夫人再次被若玉这话给堵回去，不由往后退了几步，看向若玉的神色也变了。

若玉继续道：“既然孙媳妇处罚下人是对的，并没有挟私报复。那忤逆二字，孙媳妇并不敢承认。”

若玉这番话说完，只觉得后背心都出了汗，这样的话，并不是在侯府时候，面对的是疼爱若玉的长辈，那时候若玉尽可以撒娇。

而现在，一边是要观察自己能不能担负重任的婆婆，另一边是胡搅蛮缠的太婆婆。若玉每说一句话，都在小心斟酌，务必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死死咬住，就是按了规矩做事。

那婆子见若玉说完，国公夫人竟然半天都没有接话，心里不由掠过一丝恐慌，完了，完了，全都完了。这一回，自己的运气没有原先那么好了。

国公夫人想寻出几句话来，好训斥若玉，但竟然寻不到话来训斥若玉，甚至国公夫人也觉得，若玉说的话并没有错。

国公府是有规矩的地方，国公夫人厌恶这句话，因为这是国公夫人进府后不久，因为做错了什么，老国公夫人身边的嬷嬷前来，张口第一句话就是这句话。

但国公夫人又不得不时刻记得这句话，因为真是靠着这句话，国公夫人才能拿捏自己的儿媳妇，拿捏自己身边人。而放纵身边人不守规矩，也只为的是在这府里，让自己说话更算数一些。

打破这种沉默的，是一个丫鬟惊慌失措的声音，她跌跌撞撞地跑来，甚至顾不得给国公夫人行礼，张口就说：“夫人，不好了，国公爷出气越发多了。”

国公夫人今日出来时候，见秦国公似乎很平静，这才带了人出门，谁晓得不过就这么一回工夫，怎么秦国公就不行了？

因此国公夫人再没有心思和若玉掰扯什么，转身就往外走，世子夫人身为儿媳，自然也要跟着国公夫人去探望，但世子夫人还是给若玉使了个神色，若玉会意，并没有跟着离开。

一时这满院子的人，走的只剩下若玉她们几个，那婆子虽跟着国公夫人离去，但走之前，还是回头看了若玉一眼，这婆子恨自己也罢，害怕自己也好，若玉完全不在乎。

若玉只是把绛离拉过来：“快些给我瞧瞧，到底怎样了？”

绛离伏在独悠怀中痛哭时候，独悠已经拿着帕子把绛离面上的泪水汗水都擦干净了，连唇边的血迹也擦了。

此时绛离只是发丝散乱，唇边有血痕，比方才已经好多了，但脸和眼睛都是肿的。

若玉看的摇头：“怎么会，这么忍心下这样重的手，罢了，我们先回去自己院子，然后再说。”

绛离听了这话，眼泪又要落下，被若玉握住了手，众人簇拥着若玉回到房里。

若玉一迭连声地吩咐，要人去打热水，又拿伤药出来，还要给绛离换衣衫。

绛离在那坐立难安：“二奶奶，不用如此，我不过就是几日，就好了。”

“我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若玉拿过秋兰递来的伤药，给绛离在脸上小心地敷着：“你是我身边的人，打了你，其实也是打了我的脸。”

“谁能想到，竟然，竟然……”秋兰自然不能说主人的不是，但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

“没什么想不到的，我接下这件事的时候，就晓得了。”若玉见绛离脸上涂了伤药，又让绛离用纱捂住脸，这样好的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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