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舅
陈安好：“……”
这亮晶晶望着自己的眸子，叫她心底愈发的复杂起来。
曾经她从未想过，自己与覃州会是在此种时候再见。
覃州见她不说话，也有几分奇怪了：“姐姐，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没有。”陈安好直接否认了：“我太惊喜了。没想到，你竟是我的弟弟，是我的骨肉血亲。”
覃州点头：“我想起来了，姐姐在城阳侯府时，便是有几分冷淡的性子，如今瞧见我，没有过分欣喜溢于言表，也算是正常。”
他松开陈安好，而后拉着她手，带她一同往旁边的桌边坐下。
又说了许多关于他一路前往中原寻她的事情，还有他这一路回来的情况。
蓦地又想起了什么似得，往陈安好道：“姐姐你可还记得那九千岁慕靖州？”
陈安好眸色微动，不明白他此刻为何突然提起了慕靖州，也只颔首。
他便眼里冒着畅快与惬意：“他如今在边塞，约摸是慌得头都快没了。呵呵，我回来时，恰巧见他在边塞处，便给他留了点东西。”
“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陈安好立马就问了出来。
覃州神秘的说道：“暂且先不说，待过不了太久，姐姐就能听到我军有捷报传来。”
陈安好衣袖中的手略略紧了几分。
对于北域人的捷报，必是中原人的损失。
且他们若是抓了北域人，定不会叫那些中原俘虏有个善终。
如是想着，陈安好心中更是沉闷的慌。
王后与王可汗进来后，在主位坐下，随后便让奴隶准备了筷子来。
“行了，吃饭就不说这些了。我们一家人今日难得的坐在一起，齐齐整整的，就说些家长里短就行了。”王后不太喜欢覃州一直说与中原的那些事情，打断了他。
覃州瘪瘪嘴，倒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转身陈安好弄了一大块羊肉。
这顿饭后面倒是吃的“其乐融融”，陈安好也时不时的往他们附和两句。
吃完之后，再说了会儿话，王后与王可汗要歇息了，陈安好与覃州便离开这边帐篷退下。
出门之后，覃州往陈安好说道：“姐姐，我可以去你帐篷中睡？我好久都未见到你，属实是想同你亲近亲近。”
陈安好：“……”
在中原，是没有这个道理的。
八岁的男孩子与已成婚的姐姐同睡一张床榻。
于情于理都不合。
覃州见陈安好没说话，便说道：“姐姐，我们北域不似中原那边，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我与姐姐睡一起，天经地义。”
陈安好踌躇一下，才缓缓点头。
相对来说，北域人确实是不拘小节。
无论是起初巴特尔要牵自己的手，不顾什么礼节。
还是如今覃州要与自己一起睡，说北域人没有不能一起睡的规矩。
覃州高兴的拉着陈安好往她的帐篷过去，一路上还在念着“姐姐”。
陈安好便一路听着，偶尔给个浅浅的回应。
到她帐篷中时，绿芜正在烧木炭，原本起身准备与陈安好行礼，看到同行来的覃州时，绿芜愣了一下，随后便朝着覃州福身垂首，也没敢出声。
覃州瞥见绿芜一眼，稍稍皱眉：“这个女奴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神色认真，也往绿芜走了过去。
陈安好有些慌了。
绿芜在城阳侯府时，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伺候。
覃州在城阳侯府见过绿芜！
如今绿芜被带到北域来，还由巴特尔交予她身边做奴隶，这如何说都显得格外的巧合了。
若她是覃州，必定会怀疑。
陈安好面色有些不太好，绿芜低头站着，也没出声，只等着覃州走近。
“你……可认得我？可有在哪里见过我？”覃州到绿芜面前问着。
绿芜摇头，也露出了害怕颤抖之意，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即便是现在，绿芜也记得自己在这里是个哑巴奴隶，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并且还是被北域人剜了舌头。
陈安好道：“她是中原人，巴特尔将.军送来的。中原的俘虏，皆是哑巴，不能开口说话。”
她这解释，覃州自然懂得。
中原人，被俘虏过来，皆是被剜了舌头，都不会说话。
他问的话，绿芜自是不能回答。
覃州道：“那你先出去吧，我跟姐姐说会儿话。”
绿芜朝着陈安好与覃州行礼，随后便出了这帐篷。
在私底下，陈安好的面前，覃州与在王后他们面前的侃侃而谈，大气磅礴截然不同，完全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童。
他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纸鹤，献宝似得往陈安好面前递过来：“姐姐，你看。我听说在中原，这纸鹤还可以交给亲近之人，做什么祈祷用。”
那纸鹤上面还沾着点血迹。
覃州见陈安好在看那血迹，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要买这纸鹤，那人不愿意卖，我又着急赶路，便用了点小手段。姐姐，你别在乎这点血。”
“嗯。”陈安好应了声。
这点小手段，她自是能猜得到是什么。
作为北域人的小王子，得不到的东西，最简单的方式便是将那人给杀了。
这上面的鲜血，应该就是那中原人的了。
陈安好接过纸鹤，仔细的瞧着，眉眼垂着。
覃州道：“姐姐，你是不是快生了？”
陈安好愣了一下，她目光落在了覃州的身上：“怎么了？”
她突然之间就有种，他要对自己孩子动手的错觉。
覃州道：“待你生了这孩子后，我便帮姐姐把这孩子送到中原去，随便把它给一户中原人家好不好？”
“这是你的侄子。”陈安好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木讷的往覃州说着：“他是我的孩子，会叫你舅舅。”
覃州念了两声：“舅舅……”
随后便是在仔细斟酌的模样。
陈安好依然是瞧着他，看他的情绪变化。
他面上有一瞬的喜欢：“舅舅……”
就在陈安好以为这件事有转机的时候，他蓦地面色一冷，直接摇头：“不行不行，日后姐姐还能生下许多孩子叫我舅舅。这个孩子，乃是有中原人的血脉，它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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