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敌
她，让人察觉不到丁点的威胁。
或者说，于慕靖州而言，她本就没有任何威胁。
慕靖州道：“你觉得呢。”
他轻描淡写一句，将陈安好心中所猜想坐实。
一时间也不由得想到在京城时，到处的传言，都说慕靖州乃是一个残害忠良的奸臣。
若是奸臣的话，他让她在此的目的是什么？
陈安好不太懂。
掌控这部落政权，是如今几乎放到明面上的目的。
莫非，他拿了这边政权后，就开始着手谋逆？夺取皇位？
她瞧着圣上对慕靖州的态度，与慕靖州的模样，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是有些复杂，叫人难以揣测。
似朋友，似功利间利用的对象。
陈安好没瞧他，靠在了他肩上，鼻间那檀香越发浓郁起来。
可就这浓郁，嗅着叫她没有半分安心，反而让她觉得惶恐可怕。
“千岁大人，可否留妾一条命。”她软软的求着。
慕靖州听着总觉得刺耳。
她哪里像是在求饶命，分明是在骂他不是个东西，利用她，还想杀了她。
无情无义的小人。
慕靖州将她下巴挑了起来，让她瞧着自己的眼：“陈安好，你可见过血流成河，尸积成山，中原人被活生生挖掉眼珠子，他们的刀尖挑起孩童的肚子，挑在刀尖围着火堆跳舞。”
“你可见过？”
陈安好眼眸微颤。
她生在京都，这些自是没有见过。
可即便是他这么叙述一番，她依然觉得可怕恐惧，也有对这些北域人浓浓的恨意。
都是人，为何还有这么可怕的人。
她心都久久不能平静。
慕靖州继续道：“如今瞧着边塞和平，商人间有来有往，可暗地里中原人到那里求财，皆是抱着可能死掉的决心去的。”
“自然也有中原的人，胸腔中气愤，孤身去杀了北域人解恨，转头便被他们杀的更狠。”
“明面上，他们近来已是臣服我朝，背地里暗流汹涌，对我朝虎视眈眈。”
他神态平静，仿佛只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陈安好本是瞧着慕靖州的，可眼泪没控制的滚落在脸上，唇都在微微颤抖。
“这些本是与你无关。”
“但覃州那日在京城街上遇到你，求你救他，自他眼神中，我瞧出了他觉得你眼熟，对你有几分好感。”
陈安好：“……”
所以是那时，她初次在街上见覃州时，慕靖州便有了这个打算，要她做那个“娜仁公主”到这北域来。
她沉默着。
原本对慕靖州的恨倒是也没那么浓了。
那被残杀的中原人，死的属实凄惨。
绝非是常人能做出来的。
她虽是女子，几乎在后宅打转，可在家国大事上，她也没有丁点的含糊可言。
陈安好道：“妾明白了。”
他是想兵不血刃，解决掉这北域势力。
次日早晨，那哑奴给她端了热水来，伺候她洗脸。
动作倒是温柔的很。
巴特尔过来：“公主，这几日你先休息，待你休息好了，我带你去看一下我们的部落，了解一下我们这里的情况。”
“我们这多是草原，与你们中原的山川河流不太相同。”
倒是客气的往陈安好说，那语气态度叫陈安好完全听不出他是属于慕靖州说的那种人。
将中原人的生命不当命，随意践踏的存在。
陈安好颔首道：“好。我没想到，我竟然真是这娜仁公主。”
她低叹一声，十分惆怅的模样：“当初你说了，王可汗与王后可是要找娜仁公主执政带领部落越发壮大的，可我……可我哪里懂这些。”
“我该怎么办。”
陈安好将脸洗了，也更加惆怅了，眉头紧皱。
“若咱们部落在我手里毁了，我、我怎么对得起父亲母亲他们。”
巴特尔瞧陈安好这惆怅的模样，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随后放开：“公主不必担心，我们部落里，勇士多的是，届时我们可一并带公主将部落发扬光大。”
“此话当真？”陈安好往巴特尔瞧着，眼里燃起了希望：“谢谢你，往后你便替我做决策好不好？”
她仿佛找到救命稻草，将自己的一切都交到了巴特尔手中。
巴特尔点头道：“公主请放下，这是属下的职责。”
他朝陈安好拱手应着。
随后便退出了这营帐，陈安好垂眸，将手上的水擦干。
哑奴端着水盆出门，而后来请她往王可汗他们过去吃饭。
她穿着这部落的衣裳过去，王后将她的手拉着，又有了眼泪在眼里蕴集：“我的女儿啊，那中原人将你养成了什么模样，他们真该死。”
陈安好：“……”
她由王后拉着，未附和，只听着这王后说话。
好一会儿王后才说道：“我叫人给你新做了两件衣裳，待会儿你试试，我看看好不好看。”
“好。”陈安好应了声：“谢谢母亲。”
王后又是泪汪汪的。
陈安好伸手轻拍着王后的背安抚着，待王后的情绪平复之后，往她腹部看了一眼。
“你这孩子……是中原人的？”王后盯着陈安好的肚子，眼里闪过一丝狠绝。
她没看到，只是听出了这声音里的不对劲。
好像，有杀意。
陈安好说道：“是城阳侯家的嫡亲血脉。”
“城阳侯……”王后念了句，随后轻嗤一声：“就他们，也配叫你怀上他们家的骨肉。”
陈安好抿唇，如今倒是能听出这王后对中原人的敌意。
初见时，她只觉得这王后是不信她是娜仁公主，后头再滴血认亲，未确定时，依然不喜欢她。
原来这只是因为对中原人的敌意，而非是其他。
叫一个恨透了中原人的人，突然之间接受这中原人是自己的女儿，确实是有些难受。
王后将陈安好的手捏紧，眸子锐利，紧紧地盯着陈安好的眼，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女儿，那中原人的血统低贱。”
“这孩子，咱们不要。”
“我们部落勇士千千万，你乃是王族血脉，往后还得继承大统，我与你父汗一声令下，那些勇士们必会蜂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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