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问
因上堂受审，陈安好身上的枷锁没戴。
只有脚上戴着脚镣，以防作为犯人的她逃走。
又因她身份特殊，即便进了监狱中，也未被要求换上囚服，身上还是起初从寒山寺下来的衣裳。
穿着有点热，可若是脱了，又过于穿帮，那肚子也不好遮掩。
陈安好便忍着这热气。
寒山寺山高，山上已是落雪，而山下不过是薄薄两件衣裳，早晚有点冷，中午这些时候便开始热。
陈安好将双手手臂弯着，叠在身前，垂首往那审案的大人道：“若丽娘父母不在乎自己女儿名声，我便也不过多隐瞒了。”
她往他们瞥去：“我初次见丽娘，是夜里在城阳侯府一处偏僻院落。彼时黑灯瞎火中，男女纠缠喘息，那院中有野鸳鸯苟合。”
“我欲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是有情人。却不料，身旁丫鬟失手掉了灯笼，燃起火光，惊了那偏院的人，他们出来查看，我方知，在院中的乃是我相公与你女儿。”
陈安好说的仔细全面，未放过任何人。
这些官差可以将她从寒山寺抓下来，带回衙门来审理，便是有城阳侯府的冷眼旁观。
若城阳侯府真在乎她这个大奶奶，岂会叫她受到这般苛待，甚至堪称侮辱了。
无任何直接证据，便上山拿人。
且。
一个妾室没了，按照以往的传统，城阳侯府应是不会理会。
殃及正室，更是会想方设法的将此事平息。
但周母与老太太并未如此做，明显是故意放任这些人。
要么，她在陈家不受宠被发现了，才叫她们如此轻视不放在心上。
又或者说，周母她们想通了，待摇枝生了之后，便将摇枝的位份升上一升。
而陈安好也在此时因犯事，名声不好，也无资格再做城阳侯府的大奶奶。
更没资格做往后袭爵的周景川正妻，侯府主母！
相对来说，摇枝做侯门主母，老太太与周母更好掌控。
这些事，陈安好从来都知晓，不过是未殃及自己过多利益，便也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叫城阳侯府的人找不到任何问题来找她麻烦。
一旁听审的周母脸色变了许多：“陈安好，你住口。在这衙门里，你说的什么下流话。”
陈安好不急：“婆母，媳妇未想说什么下流话，但……媳妇之前同婆母说过，媳妇乃是清白的。”
“可婆母并未将媳妇的话放在心上，这外人随意污了媳妇名声，说媳妇心机算计丽娘，婆母与祖母听着也不出声，媳妇一时心急，只得为自己做证明了。”
她依然垂首，谁也不看。
只恭恭敬敬的。
这模样瞧着，属实是叫人又恨又气。
可当着这众多人的面，又无可奈何。
周母道：“若是有冤屈，这大人必是会为你洗清冤屈，可你说大爷、大爷……”
周母念着，半天也没好意思张开口说。
一旁的丽娘父母却无过多的新情绪，只一个劲儿的哭着。
“你别说那些不知从何处编造来的谣言，我女儿乃是你逼进城阳侯府的，如今又不想认账了。”
“即便你不认，我也能找出你害了我们女儿的蛛丝马迹。”
陈安好：“……”
她冷笑道：“你们寻的蛛丝马迹在何处，倒是拿到公堂上对簿。”
他们立即朝大人叩头：“大人，我们找到了小女生前伺候她的丫鬟，她可以作证。她亲眼看见陈安好嫉妒小女怀了大爷的孩子，嘲讽辱骂小女。”
“而后小女要下山时，她故意在台阶泼了水，将那台阶结冰，叫小女溜倒。”
陈安好眸色微微暗了暗。
原来丽娘摔倒流产，是因那台阶上被倒了水，而后结冰。
寒山寺的天气冷，若是结冰的话，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没想到这夫妻二人已是找到了那丫鬟。
如今这堂上她约摸是胜不了了。
不必多想，她都能猜到那丫鬟已是被摇枝买通。
如今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判刑。
大人道：“那便宣证人上堂。”
不多时一位村姑打扮的女子被押进堂上来，她哆哆嗦嗦就跪下，朝着台上大人磕头。
“奴婢、奴婢乃是丽娘姑娘的贴身丫鬟。”
她话还未说完，那大人便说道：“等等。”
堂上人皆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都奇怪的往他看着。
他往周夫人与老太太过去：“二位请瞧瞧，这当真是那死者身边的丫鬟？可得辨认清楚了，莫错怪了好人。”
那丫鬟抬起头，怯怯的往周夫人她们看去。
周夫人与老太太点点头。
周夫人道：“是她没错了。我也不过将这丫鬟送到丽娘身边几日，这丫鬟还是我亲自挑选的。”
她答得笃定。
为确保准确，那大人又往老太太问道：“是她没错？”
“是她。”老太太也肯定的答着。
大人这才回了自己的位置，坐的端正：“那你说。”
“是”那丫鬟害怕的往摇枝看了看，眼神躲闪，脑袋猛地叩到地上，双手放在脑袋旁边：“大人，回大人，奴婢在寒山寺、在寒山寺……”
大人皱眉：“你要说什么便直接说，不要如此吞吞吐吐。莫非这堂上还有叫你害怕忌惮之人？”
丫鬟身子一个激灵，赶紧叩头，动作匆匆，体如筛糠，身上已是浓浓冷汗。
她往那大人道：“奴婢，奴婢在寒山寺并未看见大奶奶往台阶上倒水，导致丽娘姑娘摔倒。”
话一出，原本等着看好戏，等着陈安好死的摇枝蓦地将目光落到那丫鬟身上，眼里是狠意。
陈安好也懵了，她惊愕的看向那丫鬟。
她都已经等好了，自己被冤枉，然后被判刑，而后送进监狱的结果。
可这丫鬟的话，叫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摇枝站不住了，声音冷厉：“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丽娘她应是待你不薄，如今她受坏人所害，离开人世间，你身为她的贴身婢女，却如此昧着良心，不为她找出凶手报仇。”
她指责一出，外面听审的百姓也跟着一起斥责这丫鬟。
可她还是坚定的说道：“奴婢，奴婢未看到大奶奶谋害丽娘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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