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嘘
这一股脑的，将所有不满都朝陈安好表达出来。
各种能说的，不能说的嘲讽，也都放肆说出口。
全然不顾其他。
陈安好方才想到老太太身边婆子来时，同自己所说，这姚氏的性子。
之前在城阳侯府，恐怕还有些顾虑，可如今在姚家，没有顾虑才如此肆无忌惮。
况且，陈安好不过是城阳侯儿媳，虽也代表着城阳侯府的颜面，可此次真是城阳侯府错了。
陈安好前来致歉，如此一来，便是城阳侯府默认她错了，应当赔罪，也任由她如何处置陈安好。
一旁的绿芜更站不住了：“姚氏，你如此说话，真是太放肆了！我家大奶奶，乃是城阳侯府周大爷正妻，你此般不仅是侮辱了我家大奶奶，更是侮辱了城阳侯府，侮辱了我家大爷。”
她气的眼眶都发红。
身后的婆子也脸色铁青，十分不高兴。
陈安好手依旧落在绿芜手上，原本未开口，提及慕靖州时，她方才是有了些泪在眼里打转，一声不吭的抬手将绢帕拿出来擦了眼角的泪花。
婆子见陈安好哭了，对姚氏的感官愈加不好。
毕竟陈安好作为一个主子，待她极好。
如今却在这姚家受如此屈辱。
婆子也上前扶着陈安好：“姚夫人，您说话也别过分了。虽这是私底下，可老奴也是城阳侯府家老太太的人，您说这些话，老奴听见了，倒是不知回了城阳侯府，该如何同老太太回禀。”
婆子与绿芜两人义愤填膺，陈安好只委屈伤心的抹泪。
一时间，住仆三人瞧着，着实是在姚尚书后院受尽委屈。
这姚氏也属实过分。
陈安好将婆子与绿芜拉住，朝她们稍稍摇头，而后瞧向了姚氏：“姚夫人辱我，因我于城阳侯府确实说错了些话，叫姚夫人心头难受。可姚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先是说我改嫁进姚家，而后说我与一阉人不明不白。”
“女子名节尤为重要。”
“姚夫人说这些，便是叫我去死。”
“若真要叫我以死谢罪，我便自刎于姚家门前，倒也不至于如此折辱我。”
她声音里带着些哭腔，姚夫人一时表情古怪，盯着陈安好也未说话。
折辱归折辱，可不能真就叫陈安好死在这儿。
城阳侯怪罪下来，她可承受不起。
姚家也承受不起。
陈安好继续道：“我在城阳侯府中提醒姚夫人那些话，确实不好听，但……那些不是事实么？我自是知晓令千金喜欢同我说话，讲讲闺阁之话，可除我以外的那些人，他们也能同我想的一样么？”
她瞧着姚夫人眼睛，眼里还蕴集着泪花，属实委屈。
姚夫人咬牙，没搭话。
诚然，今日陈安好说话要好听些，也因她这好听的话，她也冷静了些，开始想着她说的话，到底如何。
如今这世道，世人对闺中女子格外严苛。
要她们冰清玉洁，要她们琴棋书画女工样样精通。
但凡有丝毫不好的名声传出去，这女子一生便毁了。
这些道理，她都知晓。
可女儿不争气，无论如何都劝不住，想往城阳侯府去找陈安好，又被陈安好如此羞辱，她心中愤怒，无处好发泄。
便将一切怪罪到陈安好身上。
“我不过是担心令千金，一时着急，便没顾忌过多，说了那些话出来。若姚夫人觉得冒犯，我想我同姚夫人道歉便是。”而后陈安好往旁边婆子道：“嬷嬷，将我买的东西拿出来。”
那婆子应了声，将东西献出来，客气捧出来到姚氏面前。
姚氏瞧了一眼，整齐叠好的上好布料，色泽鲜艳，还有刺绣。
旁边还有一个玉壶摆放。
这两样加在一起，价格定是不便宜。
看起来，陈安好倒是用心了。
姚氏目光挪不开，陈安好道：“我不知道姚夫人与令千金喜好是何，随意买了些东西前来与姚夫人与令千金道歉，还望二位勿要嫌弃。”
她说的客气。
这倒叫人瞧着，觉得姚氏过于小气，脑子转不过弯儿，人城阳侯府的大奶奶都亲自上门道歉了，可还得如此说话，如此态度。
可姚尚书不在，也没人敢说上两句。
姚氏心中跟明镜似得，知道此次是自己过分小心眼儿，可如今这时候又不能认，叫她们都明白她承认是自己错了。
便伸手往那些东西用力一推，四百两银子的玉壶，就这么往地上摔去。
“啪”的一声，碎成渣。
陈安好瞧着心疼，买这玉壶的银子可是从她例银与老太太和周母之前赐的那些东西里头拿出来的。
这些钱是用一日便少一日。
她在城阳侯府中，只能等着例银。
周景川未袭爵，无朝廷俸禄，她身为周景川之妻，手里头每月例银也不多。
“既是不喜欢，何必再拿上来碍眼？”
“你！”绿芜气的脸都变了，那婆子脸上也难看。
陈安好还欲道歉，软软的说些什么，叫那姚氏原谅自己，婆子也瞧不下去了，拉着陈安好便往外走，一路还在念叨着。
“放肆，真是太放肆了！”
“我城阳侯府，岂能叫一个小小尚书家如此折辱。大奶奶，不必再同她多言。”
陈安好红着眼，往姚氏瞧了两眼，泪也在眼里打转。
那婆子更气了。
待出府时，陈安好瞥见另一边同往前堂的地方，有太监守着，她也算松了口气。
虽慕靖州来了，但与她无任何接触，也未见面，倒也没节外生枝。
绿芜扶她上轿，那婆子又劝了陈安好几句，叫她不必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而后便站在一旁。
绿芜将陈安好扶进轿中后，也心疼她如此委屈，心疼的眼里也有了泪，往陈安好道：“大奶奶，您身份尊贵，何苦站在那院中受辱，叫那区区姚氏骑到头上？”
她觉得陈安好性子过于软弱。
长此以往，必叫人日日骑在头上欺负。
陈安好拿出绢帕将眼角泪抹了，指尖将绢帕捏着，食指竖在唇边：“嘘。”
此刻的她一派坦然，哪还有方才那些委屈难受。
绿芜眼眸微闪。
陈安好低声道：“此事不必再提，待回了城阳侯府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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