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拿到离婚证
第二百三十四章 拿到离婚证
从民政局走出来，午后的阳光倾泻下来，晃得詹星渔有些睁不开眼。
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手里那本薄薄的离婚证。
指尖摩挲着证件粗糙的封面，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包裹着她，整个人虚浮恍惚。
这一切，真的结束了。
她和裴津川，在法律意义上，已经彻底脱离了关系。
曾经紧密联结、后又布满裂痕的纽带，在此刻被利落地剪断。
往后余生，她是自由的，不再是裴太太，只是詹星渔。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股恍惚感强行压下，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刚用钥匙拧开家门，就看见奶奶正佝偻着身子，在阳台上细心地给那几盆绿植浇水。
听见开门声，奶奶回过头。
詹星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换了鞋，快步走到奶奶面前，将手里那本红色的证件递了过去。
“奶奶，你看！”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我领到离婚证了。”
孙玉秀闻言，动作缓慢地放下手中的小水壶。
她接过那本离婚证，小心翼翼地捧着，凑到眼前仔细端详，无奈眼神不好，只能看清个大概轮廓。
“星渔，去，”她朝屋里努了努嘴，“去把奶奶的老花镜拿来，不然奶奶看不清。”
詹星渔应了一声，很快从奶奶床头的抽屉里取来了老花镜。
孙玉秀戴上眼镜，她拿着那本离婚证，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看了许久。
良久，她终于将离婚证合上，郑重地递还给詹星渔，“收好。星渔，奶奶祝福你，往后的人生，更加快乐、自由。”
詹星渔接过，眼眶微微发热。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好！”
说完，她像是变戏法似的，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两张打印好的机票，递到奶奶眼前，语气轻快地说：“奶奶，我们一起回洛洲吧？”
孙玉秀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重复：“回洛洲？”
“对啊，”詹星渔挽住奶奶的胳膊，“您之前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回老家看看吗？这次我们正好一起回去，转转，散散心。”
确认了孙女不是开玩笑，孙玉秀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了笑容，连声应道：“好好好！回洛洲好！那我赶快去收拾衣服去！”
说着她就要往房间走。
詹星渔笑着跟上：“不急，奶奶，我帮你一起收拾。”
祖孙俩一起动手，很快便整理好了两个轻便的行李包。
一切准备就绪，站在门口，孙玉秀却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放不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了詹星渔的手，低声提醒道：“星渔，你要不要和小傅说一声？”
“就说我们回洛洲了，免得他找不到你，心里着急。”
提到傅砚辞，詹星渔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的复杂情绪。
“没事，不用特意告诉他。”
“他也未必会想着找我。”
见她态度坚决，孙玉秀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
机场大厅里灯火通明，广播里不时传来航班信息提示音。
孙玉秀紧紧挨着詹星渔，一只手紧紧牵着她，另一只手则有些无措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詹星渔能清晰地感受到，奶奶那只布满老茧的手心里，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也难怪，孙玉秀活了大半辈子，翻山越岭、坐船乘车都经历过，今天却还是头一回坐飞机。
一路上，从进入候机楼开始，她的眼睛就不够用了。
看着那高耸的穹顶、巨大的玻璃窗外停靠的“大铁鸟”，脸上写满了新奇。
她拿出自己的老年手机，虽然像素不高，却还是对着各处认真地拍个不停，想要记录下这人生中的第一次。
“星渔，”她一边拍，一边小声对孙女说，“等我回到家里，我要把这些照片都洗出来，拿给家门口的邻里乡亲们都看看，让他们知道，我老婆子也是坐过飞机的人了！”
詹星渔被奶奶逗笑了，连声应和：“好好好，到时候多洗几份，让大家都看看。”
看着奶奶满足的笑脸，詹星渔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泛起酸楚。
她的爸爸妈妈，辛劳了一辈子，却从未坐过飞机。
妈妈去世得太早，印象早已模糊。
而爸爸，每次从云城回洛洲老家，为了省钱，都是坐那种慢悠悠的、咣当咣当响的绿皮火车回去的。
她工作后，曾几次塞钱给他，让他买机票，坐得舒服些，可他总是推脱不要，说火车挺好，能看看风景。
好不容易家里欠的债还清了，日子刚有点盼头，他就病倒了。
她那些年辛苦攒下的积蓄和大部分工资，几乎都砸进了医院，可最终，还是没能留住他。
她好像，从未让他们享过什么福。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像一根细小的刺，深深扎在心口。
想到这里，她更加用力地挽紧了奶奶的胳膊。
往后，她一定要加倍对奶奶好，把对父母未能尽孝的遗憾，都弥补在奶奶身上。
她不想再等到失去之后，才空留感伤。
-
飞机在跑道上加速，伴随着些许的推背感。
孙玉秀有些紧张地靠在椅背上，直到飞机平稳下来，她才敢凑近舷窗，向外望去。
窗外，是无边无际的云海。
厚厚的云层像洁白的棉絮，铺展到视线的尽头。
这壮丽的景象让孙玉秀看呆了。
她怔怔地望着，许久，才缓缓伸出手，紧紧握住了身旁詹星渔的手。
“星渔，”她的目光依旧望着窗外翻涌的云浪，“其实我这次来云城，就是因为在家里做了一个梦。”
詹星渔侧过头，安静地听着。
“梦里，你爸爸，”孙玉秀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就在这样的云上头，冲我招手，笑得特别开心。”
她收回目光，看向孙女，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他上次回家看我的时候，我就感觉他不怎么好了，整个人瘦得脱了相，两眼无神，看着就让人心疼。”
“可是我什么也不敢说，也什么都不敢问。”
“你爸爸走后，我一个人在家里，总觉得神绪不宁，心里头空落落的。”
“那段时间，总是反反复复地梦见你爸爸，我心里就知道，估计是不好了。”
她用力握紧詹星渔的手，“可我到了云城，看不见他，你又说他出海去了，跑远途，一时回不来。”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估计是不好了，但我也没说出来。”
“可能是因为人老了，心里根本就没法接受，孩子走在自己前头的事实。”
“所以，连自己都在骗自己。”
听着奶奶压抑了许久的悲痛，詹星渔的眼泪决堤。
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奶奶瘦小的身躯。
爸爸去世的那段时间，她独自承受着悲痛。
无数次犹豫挣扎，要不要把这个噩耗告诉奶奶。
可每次一想到奶奶得知消息后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堵在喉咙里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份隐瞒，何尝不是另一种煎熬？
她把脸埋在奶奶的肩膀上，像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奶奶……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
“爸爸走后，我遇到事情，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心里憋得难受。”
“后来你来了，我感觉自己心里忽然有了记挂，有了可以依赖的人。”
“每次回到家，看见灯亮着，知道你就在家里等着我，我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了。”
孙玉秀听着孙女带着哭音的恳求，心都要碎了。
她轻轻拍着詹星渔的背，“好，好孩子，不哭了。”
“奶奶答应你，奶奶一定好好保重身体，争取能陪我们家星渔久一点，再久一点。”
从云城到洛洲，飞行时间大约三个小时。
一路上，祖孙俩说说笑笑，回忆着老家的趣事，讨论着回去后要去哪里转转，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飞机平稳降落在洛洲机场。
跟着人流走下舷梯，踏上故乡的土地，孙玉秀略带几分得意地感慨道：“嘿，这坐飞机也不过如此嘛，上去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詹星渔笑了，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语气轻快地说：“奶奶，等回去的时候，我再带您坐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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