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顾衾渊的过去（上）
顾衾渊站在荒凉寂静的图书馆里，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布满灰尘的厚重书脊，扬起细微的尘埃。
《梦的解析》、《灵魂之旅》、《意识的起源与影响》……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这些书名，回想起晏初从时空狭缝回来后对他说的那些话：
“我在那边见到了你小时候的样子诶，你小时候超级可爱的！”
“你知道吗？你也是穿书者，跟我一样，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真的对人类时期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
其实作为丧尸，他并不是将一切都忘的干干净净，偶尔也会梦到曾经人类时期的一些零碎片段。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晏初那些话的影响，最近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开始频繁做梦。
那些画面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断断续续不成剧情。
顾衾渊垂眸，将那些书都抽了出来。
这天晚上，他又做了一个模糊的梦。
梦里有一个遥远的声音对他说：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顾衾渊倏的睁开眼，那些模糊的声音瞬间如潮水般褪去了。
卧室里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将月光严严实实地隔绝在外。
在一片万籁俱寂中，只能听见晏初平稳清浅的呼吸声。
她正像只温顺的小猫般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温暖柔软的身体毫无防备地依偎着他，纤细的手臂环着他的腰。
这一刻的宁静美好得近乎虚幻，让他不禁想起暴雨倾盆的那天。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晏初在一个人盯贺凡那边的监控。
顾衾渊担心晏初太累，干脆把他最信赖的沈亚叫来，给他讲了事情的大概后，让他帮忙盯监控。
沈亚当然是一口答应。
他带着沈亚走到监控室门口时，突然听到监控室里传来晏初刻意压低的声音：
“我完成任务之后，就会脱离这个世界，对吗？”
顾衾渊脚步一顿。
沈亚疑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老大，你怎么了？”
顾衾渊沉默，又听到晏初的第二句话。
“我离开之后，这副身体会死掉吗？”
她的声音很模糊，几乎要听不清。
但是顾衾渊毕竟不是普通人，一字一句都听的清清楚楚。
随后是第三句话：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可以一直留在这个世界吗？”
不知道谁说了什么，她颇有些失望的回答：
“知道了，土豆，我会努力的。”
顾衾渊眸光微敛，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土豆”这个奇怪的词了。
以往晏初也常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时不时就冒出这个词来，像是在和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对话。
是那个看不见的存在的名字吗？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亚又叫了他一声：“老大，你发什么呆呢？”
顾衾渊回过神来，走上前去敲门。
开门后，晏初的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异样。
然而顾衾渊已经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来，她如果能杀了自己，就会脱离这个世界回到她原来的世界去，那个他无法触及的遥远世界。
这个世界只会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晏初还在想方设法让他死而复生，绞尽脑汁地寻找两全其美的方法。
但对顾衾渊而言，如果晏初注定要离开，那他能不能活下去，已经不再重要。
没有她的世界，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
……
顾衾渊看着怀里安稳沉睡的女孩子，突然有些睡不着了，他起身走到客厅喝了杯水，视线落在沙发上那些翻了一半的书上。
他鬼使神差的坐下来，继续翻看那些没看完的书。
当看到关于灵魂的存在与消亡的时，顾衾渊心里浮现一抹异样的情绪。
即使是变成丧尸，形成了新的意识，按理来说，灵魂的能量也不会消失，只会进行转移。
而丧尸身上诞生的灵魂能量自然也不会凭空出现。
要么是从其他地方转移而来，要么就是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
顾衾渊微眯起眼，漆黑的眼眸深沉无比。
也就是说，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从头到尾，这个身体里只存在他这一个灵魂，只不过他失去了人类时期的所有记忆。
二是人类的灵魂已经离开，他是一个从其他地方过来的灵魂，附在了这具身体上。
但是根据贺凡即使丧尸化以后，对苏舒还残留着感情来看，第一个可能性要大的多。
顾衾渊已经几乎笃定，他和人类时期的顾衾渊，其实就是同一个灵魂。
他知道穿书者是以灵魂的姿态从其他世界来到这个世界的。
晏初是穿书者，所以她完成任务后，灵魂会离开这个世界。
那自己死亡以后，灵魂是不是也会离开？
这时，他听到耳边响起了模糊的声音。
【你终于意识到了……】
他眸光一凛，这个声音，和梦里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谁？！”
然而四周安静了下来，那道声音又消失了。
第二天天亮，晏初没有在床上看到人，她走到客厅，发现顾衾渊正怔怔的看着窗外。
晏初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问：“你怎么起这么早？”
顾衾渊笑了笑：“睡不着，就起来了。”
再后来，顾衾渊发现自己被绑定了生命死契。
他和贺凡，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这种恶心的契约，亏贺凡做得出来。
之前轮回六次，贺凡虽然铁了心想杀他，但是至少是正面对决，而不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而等他赶到战场时，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贺凡像是被夺舍了似的，完全失去了理智。
当他发现自己无法杀死贺凡时，当即做出了决断，让晏初杀了他。
这个决定做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他在赌，赌他不会死，赌他的灵魂不会消亡。
只要能以任何一种形式活下来，他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晏初。
就在顾衾渊被晏初杀死的瞬间，利刃刺穿头颅的剧痛之后，仿佛封印解除一般，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果然猜对了。”
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是顾衾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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