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猎人与猎物
城主府大堂内，拉图一脚踹翻了那张李季曾经站过的沙盘，木屑和沙土飞溅一地。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眼中的血丝，让他的模样看起来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铁木和一众将领垂手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整个大堂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废物，一群废物！”拉图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
“几千人，就这么被一个南人小子耍得团团转，我们的脸，都被丢尽了！”
将领们个个低着头，脸色涨红，却无从反驳。
事实的确如此，他们气势汹汹而来，结果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摸到，只占领了一座一无所有的空城，这说出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发泄了一通后，拉图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他必须稳住军心。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暴戾，走到主位上坐下，声音恢复了几分镇定。
“李季跑了，这说明他怕了，他不敢跟我们正面交战，只能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仓皇逃窜！”
他环视着众人，试图重新鼓舞士气。
“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草原就这么大，他能跑到哪儿去？他带着那么多累赘，肯定跑不远！”
“我们拿下了孤城，就等于在这大乾的边境，有了一个稳固的据点，这是胜利，是我们的功劳！”
虽然这番话听起来有些自欺欺人，但总算让堂下众将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传我命令！”拉图猛地一拍桌案。
“从现在开始，以孤城为中心，派出所有的斥候，给我向四面八方搜索！”
“三人为一队，百里为一圈，一圈一圈地给我往外找，无论是车辙印，还是宿营的痕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告诉他们，只要发现了李季的踪迹，不必交战，立刻回报，我要亲手，拧下他的脑袋！”
“另外！”他顿了顿，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通知下去，今天晚上，全军休整，把我们带来的酒肉都拿出来，让弟兄们好好乐一乐！庆祝我们拿下孤城！”
“是！”众将领命而去，大堂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拉图靠在冰冷的椅子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知道，李季一定就躲在附近，像一条毒蛇，在暗中窥伺着他。
他必须尽快把这条毒蛇找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
孤城以东，五十里外，燕山山脉的余脉之中。
山林茂密，怪石嶙峋，正是骑兵最难施展拳脚的地形。
李季站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高处，手持一具小巧的单筒望远镜，正冷冷地观察着远方孤城的动静。
那是他花重金从一个西域商人手中买来的宝贝，此刻正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他身后，陈武、王复，以及那名被他救下的络腮胡校尉张猛，都屏息凝神地站着。
他们麾下的八百禁军和一千多挑选出来的精锐屯田兵，则像幽灵一样，潜伏在周围的山林之中，与环境融为一体。
“大人，出来了！”陈武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
通过望远镜，李季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队又一队的草原骑兵，正从孤城的各个城门鱼贯而出，呈扇形向四周散开。
他们的动作很快，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斥候。
“哼，跟预想的一样。”李季放下了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拉图这是急了，想把我们从地里刨出来。”
王复看着那些斥候，有些担忧地问：“大人，他们人多势众，这么分散搜索，我们会不会被发现？”
李季摇了摇头：“他越是分散，对我们就越有利。”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将士们。
这些人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反而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战意。
这两天的经历，已经让他们对这位年轻的钦差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猛。”李季点了名。
“末将在！”络腮胡校尉张猛立刻上前一步，捶胸应道。
“交给你一个任务。”李季指着山下的一条必经之路：“看到那支往南边去的斥候小队了吗？十个人。”
“看到了！”
“我要你带五十个兄弟，去把他们给我吃了。”李季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记住，动静要小，下手要快，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张猛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人您就瞧好吧！”
他舔了舔嘴唇，像一头看到了猎物的豹子。
“憋了两天了，骨头都快生锈了，弟兄们，跟我走，开饭了！”
他一挥手，五十名同样精悍的士兵，悄无声息地从林中窜出，借着地形的掩护，如狸猫般朝着山下摸去。
王复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嘀咕：“大人，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一旦打起来，动静太大，会引来其他斥候的。”
李季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王主簿，你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身份了？”
王复一愣。
“我们现在是狼。”李季的眼中闪烁着幽冷的光。
“而他们，是闯进我们地盘的羊。”
“狼杀羊，需要讲道理吗？”
王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山下隐约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但很快就被风声和林涛声所淹没。
一炷香后，张猛带着他的人回来了。
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但无人受伤。
张猛的手里，还提着十颗血淋淋的人头。
“大人，幸不辱命！”他将人头往地上一扔，脸上满是痛快的神色。
“这帮草原蛮子，看着人高马大，进了林子，就跟没头的苍蝇一样，中看不中用！”
周围的士兵们，看到那十颗人头，眼中都迸发出了兴奋的光芒。这是他们跳出孤城后，取得的第一场胜利！
李季满意地点了点头：“干得不错。”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远方的孤城。
“这只是开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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