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伪善的庆典，疯狂的杀局
第七日，傍晚。
索菲亚的净化远征，在市长布兰德的“完美安排”下，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整座城市，表面上看起来，再无混乱与罪恶，一片秩序井然。
索菲亚站在下榻教堂的钟楼顶端，橘红色的夕阳为她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边。
她俯瞰着下方恢复了“平静”与“秩序”的城市，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与巨大的成就感。
她做到了。
她将主的荣光，带到了这片被遗忘的土地。
就在这时，一阵恭敬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市长布兰德带领着他手下的一众官员，亲自前来。
他满脸堆笑，姿态谦卑到了极点，仿佛是来朝圣的信徒。
布兰德走到索菲亚身边，用最热情洋溢的语调，发出了邀请。
“圣女大人！为了感谢您为这座城市带来永恒的救赎！也为了庆祝我们的新生！”
布兰德深深一躬，声音洪亮。
“我代表全城真心感谢您的民众，恳请您与尊贵的骑士大人们，于明日，驾临市政招待大厅，参加我们为您举办的，最高规格的答谢宴席！”
“最高规格的答谢宴席？”
站在索菲亚身后的骑士长，面甲下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上扬。
这个词，让他感到十分受用。
在他看来，这不仅仅是一场宴会，更是世俗权力在见识到神权的绝对伟力之后，所表现出的，彻底臣服的姿态。
这是理所应当的荣耀。
是教皇冕下乐于见到的成果。
索菲亚却本能地皱起了眉头，她不喜欢这种充满了繁文缛节与虚伪客套的奢华场合。
“布兰德市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轻声开口，准备拒绝，“宴会就不必了，我更希望……”
“不不不！圣女大人，您误会了！”
布兰德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立刻摆出一副惶恐而诚挚的表情，急切地打断了她。
“这绝不仅仅是一场宴会！”
他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严肃而郑重。
“宴会之后，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和骑士大人们请教！”
“关于如何稳固民众们来之不易的信仰，如何建立新的秩序，以及……如何将主的荣光，更广泛、更深入地传播出去！这一切，都迫切需要您和骑士大人们的亲自指导啊！”
听到“传播信仰”这个无法抗拒的理由，索菲亚犹豫了。
这确实是她的使命。
治愈只是第一步，如何让信仰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才是更长久的任务。
她无法拒绝。
见索菲亚的神情有所松动，布兰德心中暗喜，脸上却表现得更加激动。
“太好了！圣女大人，您答应了！”
他激动得仿佛要流下眼泪，夸张地用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
“为了让所有人都一同见证这历史性的，神权与政权完美融合的时刻，恳请您务必让教廷远征团的所有成员，全都到场！一个都不能少！”
索菲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
恭敬地将索菲亚一行人送走后，布兰德转身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所有谦卑与激动的表情，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近乎疯狂的狰狞与冷酷。
“市长大人，一切都安排好了。”
一名心腹悄无声息地出现。
“很好。”
布兰德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边，俯瞰着这座在他的操纵下，暗流汹涌的城市，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计划的最后一步，准备开始吧。”
他转身，对着心腹下达了最后的指令，声音冰冷刺骨。
“去，把我们的人，全都撒出去！伪装成被压迫得最惨的贱民，混进那些愤怒的蠢货里面！把他们的怒火，给我煽到最高点！”
“告诉他们，明天，就在明天！当那个伪善的圣女和她那群高高在上的铁罐头走狗，在市政大厅里享用着用他们的血汗换来的美酒佳肴时，就是他们复仇的最好时机！”
布兰德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他看着远处索菲亚下榻的教堂方向，那里的灯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圣洁。
“真以为靠那点蛮力，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他低声自语，充满了不屑。
“天真。”
……
夜色，是谎言与仇恨最好的温床。
数十名由布兰德精心挑选的煽动者，如同幽灵般潜入了城市中每一个刚刚经历过“净化”与“掠夺”的街区。
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脸上涂抹着血污，伪装成被迫害得最惨的民众。
他们人手一份印着索菲亚“微笑”的报纸，用最悲愤，最能引人共鸣的语调，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教廷”的滔天暴行。
“大家快看啊！都来看看啊！这就是我们那位‘仁慈’的圣女！”
一名煽动者跳上一堆废弃的木箱，将那张报纸高高举起，让所有人都看到索菲亚那“刺眼”的笑容。
“她治好了我们的病痛，转过头，就抢走了我们给孩子买药的救命钱！为的，就是去举办她那场该死的，奢华的庆功宴！”
他的话，像一把尖刀，插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就在这时，另一队人马出现。
被打断了腿的里奥，被他年迈的父亲用木板车吃力地拉着，出现在了人群中央。
他那条不自然扭曲的腿，成为了所有煽动者手中最有力，也最残忍的“活道具”。
里奥的父亲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他指着自己儿子那条废掉的腿，对着周围所有沉默的邻居，用嘶哑的嗓子，发出了杜鹃泣血般的嘶吼。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只是站出来问了一句为什么！就……就被他们打断了腿！”
“他们还踩着我儿子的头说，这就是不虔诚的下场！这就是对神不敬的异端！”
老人说到最后，泣不成声，悲痛的哭嚎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们不是天使！他们是披着羊皮的饿狼！比之前的军阀还要贪婪！还要残忍一百倍！”
压抑的气氛中，一名极具煽动天赋的密探，看准时机，猛地跳上了一处临时搭建的高台。
他振臂高呼，声音充满了力量。
“我们的钱，变成了他们杯中的美酒！”
“我们的粮食，变成了他们盘中的佳肴！”
“而我们的孩子，仅仅因为一句质疑，就要被打断双腿，沦为异端！”
“我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不能再忍了！”
人群中，终于爆发出第一声压抑不住的怒吼。
这声怒吼，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早已堆满的干柴。
“把他们赶出去！”
“打倒伪圣女！”
民众的愤怒，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压抑了数日的恐惧与屈辱，化作了震天的咆哮。
他们的感激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欺骗、被压榨、被践踏尊严之后的滔天恨意。
那名站在高台上的密探，眼中闪过一抹计划得逞的精光。
他看准时机，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出了他们早已准备好的，最终的计划。
“明天！就在明天！当那群伪君子在市政大厅里狂欢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冲进去！”
“我们要让全世界都看看这群骗子的真面目！我们要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他停顿了一下，将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冲进市政厅！审判伪圣女！”
“让他们滚出去！！”
人群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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