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番外：动物园

在吴奶奶“再吃一口”的投喂攻势和陈将军“多住几天”的热情挽留下，四人一猫最终还是在第二天一早，成功出了铁穹城。

没办法，唐乐言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发出了灵魂拷问：“再住下去，我是不是就走不动道，要被当成新品种的球形生物展览了？”

叶佳在一旁毫不留情地补刀：“没事，到时候我去动物园给你申请个编制。”

此行的目的地，是野生动物园。

齐远一大早就等在了城外，让人意外的是，齐秉衡也跟来了。

这位曾经的枭雄，如今穿着一身朴素的便装，少了些运筹帷幄的压迫感，多了几分寻常老人的亲切。

城市的喧嚣被抛在身后，飞机逐渐进入无边的旷野。

窗外，文明的痕迹越来越少，高大的树木与奇特的植被开始占据视野。

“世界重置后，动物们体内的狂暴因子消失了，但很多物种的形态和习性被永久改变。”

齐远介绍着，“它们不再是为了杀戮而存在，而是形成了一个全新的、独立的生态系统。我这一年的工作，就是观察、引导，然后……守护它。”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种根植于内心的骄傲。

叶佳把脸贴在窗上，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形态各异的植物，兴奋得眼睛都在发光：“也就是说，这里现在是个超——大型的生物自然保护区？”

“可以这么说。”

许悠悠则拿着一个仪器，看着上面不断跳动的能量曲线，轻声补充：“空气中的生命能量浓度是铁穹城的3.7倍，非常纯净，这里的生态系统……很完美。”

前方，一片巨大的古树林拔地而起，每一棵都像沉默的巨人，枝丫交错，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这里就是野生动物园的入口。

没有大门，没有围墙，只有一种原始而磅礴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

飞机停在一片空地上，周围万籁俱寂，连虫鸣声都消失了，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暗影率先跃下飞机。

它站在草地上，抖了抖乌黑发亮的毛发，环视着这片熟悉又陌生的领地。

它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喉咙里发出一声穿透力极强的、低沉而威严的猫叫。

“喵呜——”

那声音在寂静的旷野中传出很远，不似撒娇，不似威胁，更像是一声宣告。

静谧的森林，活了过来。

“嗷呜——”

最先响起的是狼的低嗥，悠远绵长，带着一种古老的苍凉。

紧接着，是猿猴此起彼伏的长啸，充满了力量与活力。

林间，有清越的鸣叫划破天空。

无数种或高亢、或低沉、或清脆、或沙哑的回应声，从森林的四面八方传来，汇聚成一首雄浑的交响乐。

在众人震撼的注视下，一头体型堪比大象的巨鹿，缓缓从林中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它通体雪白，头顶的鹿角并非骨质，而是由纯净的水晶构成，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

它停在不远处，一双温润的、仿佛蕴含着星辰的眼眸，安静地注视着他们。

没有敌意，只有好奇与欢迎。

“我靠……”唐乐言喃喃自语，“这排面……比走红毯还夸张啊。”

齐远脸上露出了笑容，“走吧，它们在欢迎你们。”

在齐远的带领下，大家开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森林巡礼。

暗影昂首挺胸地走在最前面，尾巴高高翘起，步伐优雅又倨傲，活像一个检阅自己领地的国王。

叶佳跟在它身边，东张西望，满脸都是新奇。

“你们看那边！”齐远指着不远处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

只见河里，几只体型比水獭大上好几圈、却长着六条短腿的生物，正以一种极其高效的方式捕鱼。

它们三只一组，用身体围成一个圈，然后同时用最外侧的腿拍打水面，将受惊的鱼群驱赶到包围圈里，再一起下口。

“六足水獭，团队协作能力很强，而且只吃一种身上有斑点的鱼，从不赶尽杀绝。”齐远像个骄傲的父亲，介绍着自己的孩子。

唐乐言看得啧啧称奇：“好家伙，还懂得可持续发展。”

他们继续往里走，穿过一片发光的蘑菇林，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地。

草地中央，卧着一家子体型庞大的猛虎。

它们身上散发着类似金属的暗沉色泽，两颗长长的牙齿从上颚伸出，即便在休息时，也透着一股凛然的威压。

几只小虎正在互相扑咬打闹，其中一只胆子大的，看到暗影路过，居然悄悄绕到它身后，猛地扑向它那根高高翘起的尾巴。

暗影头都没回，尾巴尖像鞭子一样，不轻不重地在小老虎的脑门上抽了一下。

小老虎被抽得原地转了两圈，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茫然。

它的妈妈抬起头，冲着暗影的方向低吼了一声，像是在替自己的孩子道歉。

暗影这才回过头，懒洋洋地瞥了它们一眼，算是回应。

“别怕，剑虎虽然看起来凶，但其实性情很温顺，是素食主义者。”齐远笑着解释。

“什么？！”叶佳瞪大了眼，“老虎吃素？！”

“嗯，它们只吃一种叫铁线草的植物。”

叶佳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她一路走，一路用她的生命感知力与周围的动植物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她能感觉到树木的喜悦，花朵的满足，还有那些形态各异的动物们传递来的、淳朴而友善的情绪。

走到一处灌木丛时，叶佳停下了脚步。她感应到了一丝微弱的痛苦。

她拨开灌木，发现一只巴掌大的、长着七彩羽毛的小鸟，正被一根带刺的藤蔓缠住了腿，越挣扎缠得越紧。

叶佳蹲下身，伸出手。

那只小鸟惊恐地看着她，发出叽叽的悲鸣。

“别怕。”

叶佳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她掌心泛起柔和的绿光，缓缓靠近。

那根原本坚韧的藤蔓，在接触到绿光的瞬间，就像冰雪消融般，主动松开，缩回了土里。

小鸟腿上被勒出的伤口，也在绿光下迅速愈合。

它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叶佳，然后试探着飞起来，绕着叶佳的头顶盘旋了两圈，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鸣叫，才恋恋不舍地飞向森林深处。

齐秉衡默默地跟在队伍最后，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儿子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笑容，看着他介绍每一种动物时，那种如数家珍的自豪。

这片生机勃勃的世界，和他所熟悉的那个充满算计、弱肉强食的世界，截然不同。

他有些理解了齐远当年的选择。

“齐远。”他主动上前，走到了儿子身边。

齐远有些意外地回过头。

齐秉衡没有看他，而是环视着这片如同仙境的土地，声音有些干涩，却无比真诚。

“这里……很美。”

他顿了顿，转过头，拍了拍齐远的肩膀。

“你把它，照顾得很好。”

齐远的身子微微一颤。

他看着父亲苍老了许多的脸，看着他那双不再锐利如鹰，反而沉淀下几分温和的眼睛，多年来堵在心口的那块巨石，仿佛在这一刻，悄然瓦解。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说：“爸，留下来……吃晚饭吧。”

夜幕深沉，一行人在湖边点燃了篝火。

橘红色的火焰跳动着，驱散了夜的寒意，也映亮了每个人的脸庞。

食物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霸道的肉香混合着果酒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许多好奇的小动物，都从藏身之处探出了脑袋，在安全距离外，用它们那双纯净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群人。

那头威风凛凛的白虎，不知何时已凑到许悠悠身边，硕大的脑袋不时轻轻蹭一下她的胳膊，金色的竖瞳里满是期待，像是在催促她再变个好玩的金属球出来。

而那头体型庞大的银背大猩猩，则学着人类的样子，盘腿坐在离篝火不远不近的地方，双臂抱胸，一脸严肃地看着正在胡吃海喝的唐乐言，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位噪音艺术家的审视。

暗影则享受着帝王般的待遇。

它慵懒地卧在一张柔软的毯子上，身前摆着一个专门为它准备的、用某种植物叶片编织成的餐盘。

一只长着彩色羽毛、像极了凤凰的漂亮大鸟，正用喙尖小心地帮它梳理着颈后的毛发。

另一边，一只小巧玲珑的、浑身雪白的猴子，则殷勤地将剥好的坚果，一颗一颗地送到它嘴边。

暗影眯着金色的竖瞳，一脸“本大爷的仆人还算懂事”的享受表情。

篝火的另一边，唐乐言终于吃饱喝足。

她打了个满足的饱嗝，从旁边抄起把吉他，一个利落的翻身，跳上了旁边一块平坦的大石头。

“女士们，先生们！以及各位动物朋友们！”

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个自认为帅气逼人的姿势，冲着周围眨了眨桃花眼。

“为了庆祝我们今天的重逢，以及感谢齐园长和各位动物朋友的热情款待，本人决定，为大家献上一曲！”

“好！”

叶佳第一个带头起哄，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动物们似乎也听懂了，纷纷发出各种叫声来应和，连大猩猩都用拳头在自己胸口不轻不重地捶了两下，发出“咚咚”的伴奏声，场面一度十分热烈。

唐乐言满意地笑了，她拨动琴弦，一段温柔而宁静的旋律，如同月光下的溪水，缓缓流淌而出。

她唱的没有歌词，只是用最简单的音节，哼唱着旋律。

那旋律里，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有溪水流过卵石的叮咚声。

有花开的喜悦，有叶落的安详。

有生命在这片土地上，最质朴的呼吸与心跳。

渐渐地，周围的吵闹声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

那些原本只是在远处围观的动物们，也仿佛被歌声吸引，不自觉地又靠近了一些。

那只水晶鹿卧在了许悠悠的脚边，将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膝盖上。

几只胆子大的小剑虎，凑到了叶佳的身旁，学着暗影的样子，用小脑袋蹭着她的裤腿。

甚至连一直高冷地享受着服务的暗影，也停止了进食，抬起头，静静地听着。

歌声在夜空中飘荡，与星光、篝火、以及万物的呼吸，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人类与动物，朋友与家人。

在这一刻，所有的界限都变得模糊。

只剩下最纯粹的、对和平与生命的礼赞。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唐乐言抱着吉他，看着眼前这幅景象，自己也有些发怔。

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单纯为了快乐而唱歌了。

“唱得真好听。”

木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唐乐言身边，递给她一杯温热的果茶。

“辛苦了，艺术家。”

唐乐言接过茶杯，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那是！也不看我是谁！”

夜深了。

众人没有屋里，齐远为大家准备了毯子，铺成的床铺。

大家就这么枕着星光，听着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兽吼，渐渐进入了梦乡。

木沐却没有睡。

她独自一人走到河边，望着倒映着整片星河的水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睡不着？”

许悠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怀里抱着睡着的暗影，安静地走到木沐身边。

“嗯。”木沐没有回头，“在想，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好得……就像一场梦。

许悠悠挨着她坐下，也看着水里的星星。

“不是梦。”

她轻声说。

“这是我们赢回来的。”

木沐笑了。

是啊，这是她们，和千千万万的人，一起赢回来的。

她转过头，看着许悠悠怀里睡得正香的黑猫，它的小爪子还时不时抽动一下，似乎在梦里追逐着什么。

她又看了看不远处，叶佳已经把一条胳膊搭在了唐乐言的肚子上，睡得四仰八叉，而唐乐言则像只八爪鱼一样缠着一条毯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嘴里还嘟囔着“再来一串烤肉”，眼底的笑意愈发温柔。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饶有兴致地问：“悠悠，如果让你给我们的故事，起个结尾，你会怎么写？”

许悠悠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她伸出手，指尖在空气中轻轻一点，一颗小小的、由银色粒子构成的星星，在她指尖生成，然后缓缓升空，融入了那片真正的星河里。

“从前，有四个女孩和一只猫。”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而柔和。

“她们打败了魔鬼，拯救了世界。”

“然后……”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木沐，那双总是显得有些呆呆的狗狗眼里，此刻却亮得惊人。

“她们开始了，一场永不结束的，环球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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