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诛心之战
“所有幸存者，所有精英，所有渴望活下去的人。”
“加入方舟。”
“与我一起，踏上通往天堂的阶梯。”
全球所有的屏幕，所有的通讯设备，此刻都在播放着同样的画面。
光门后，天空湛蓝，高耸入云的建筑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干净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却弥漫着宁静与祥和，仿佛一座等待主人归来的伊甸园。
全世界幸存的人类，都在仰望着那扇门，听着构筑师的蛊惑。
他们的脸上，浮现出迷茫、恐惧，以及一丝……被点燃的渴望。
是啊，留在这个破败的世界里，还有未来吗？
构筑师的声音还在回荡，那扇光门仿佛已经成了唯一的出路，吸引着所有人的灵魂。
铁穹指挥部内，死一般的寂静。
陈卫和的拳头捏得死紧，脸色苍白。
“他说的是真的吗？”一个年轻的通讯兵喃喃自语，他的脸上写满了迷茫，“我们的世界……真的已经没救了吗？”
齐秉衡厉声反驳：“一派胡言！这是心理战！”
“呸！”叶佳胸口剧烈起伏，眼里的火几乎要烧出来。
“把人当猪狗一样杀了，再画个天堂的饼出来，真当全世界都是没脑子的蠢货吗？！”
“呵，这饼画得是真圆啊。”唐乐言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嘲讽，但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就是不知道这饼里，加了多少断头台的砒霜。”
全球各地的幸存者领袖，表情各异。
有人低头沉思，有人眼神闪烁，有人甚至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向往。
谁不想活下去？
谁不想去一个没有怪物，没有饥饿，没有绝望的新世界？
就在这绝望即将淹没一切的时刻。
“找到了！一个冗余数据通道，可以劫持它的广播流！给我三秒！”许悠悠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快出残影。
“三。”
“二。”
“一！”
许悠悠猛地敲下回车键，眼中闪过一抹神采。
木沐走到中央控制台前，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毕达哥拉斯，接管全球通讯。”
下一秒，全球所有屏幕上，构筑师的画面，被强制中断。
取而代之的，是木沐那张冷静得近乎冷酷的脸。
“是的，构筑师说对了一件事。”
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愣住了。
艾琳娜皱起眉头，马库斯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
木沐的声音通过全球网络，传到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
“我们的世界残破不堪，我们的生命充满挣扎。”
各个基地的幸存者们，看着这个来自遥远东方的、陌生的年轻女孩，脸上的表情从错愕转向认同。
但她立刻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锐利。
“但这，是我们的家园！”
“残破，由我们亲手重建；挣扎，是我们活着的证明！”
“脚下的这片土地，流淌着我们祖先的血，埋葬着我们逝去的亲人，承载着我们所有的记忆和情感！”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光。
“而构筑师所谓的飞升是什么？”
木沐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我告诉你们，那叫逃亡，叫寄生！”
“一个连自己的故乡都要抛弃的文明，有什么资格谈论未来？”
“一个需要吸食另一个世界才能存活的神，不过是最可鄙的蛀虫！”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人们的心上。
指挥中心里，那个先前迷茫的年轻士兵，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木沐没有停下，她继续用那冷静而又充满力量的声音，撕开构筑师的伪装。
“它想让我们忘记，是谁杀死了我们的亲人，是谁摧毁了我们的城市，是谁把我们推入这无边地狱！”
“它想让我们跪下来，亲吻屠夫的脚尖，感谢它赐予我们一个当奴隶和养料的机会！”
“你们，愿意吗？！”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一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世界。
那些迷茫的、动摇的幸存者，身体猛地一震。
他们想起了在尸潮中逝去的家人，想起了在废墟中倒塌的家园，想起了那些被方舟组织当做实验品虐杀的同胞。
刻骨的仇恨，重新从被希望麻痹的心底，翻涌上来。
最后，木沐给出了选择。
“愿意抛弃家人，抛弃记忆，抛弃作为人类的尊严，去一个虚假的新大陆成为数据的人，我们不拦你。”
“你们现在就可以跪下，向你们的神祈祷。”
“但所有还愿意为脚下这片土地而战的人！”
“所有还愿意为逝去的亲人复仇的人！”
“所有还坚信人类的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
木沐的声音陡然拔高，响彻全球。
“抬起头，握紧你的武器！”
“战争，现在才真正开始！”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段空灵而悠扬的旋律，悄然响起。
那不是战歌，也不是安魂曲。
那是一首……记忆的歌谣。
歌声通过通讯设备，清晰地钻进所有人的耳朵。
是唐乐言。
歌声响起的刹那，正因为木沐的宣言而心潮澎湃的人们，齐齐一震。
那旋律像一双温暖的手，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穿透了屏幕的界限，轻轻抚摸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一个刚刚经历血战的士兵靠在墙边，疲惫地喘息。
他听到了歌声。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午后。
阳光正好，母亲坐在摇椅上，哼唱着他早已遗忘的摇篮曲，他的头枕在母亲的腿上，闻着阳光和肥皂的味道，慢慢睡去。
士兵的眼眶，瞬间红了。
一个年轻的母亲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孩子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歌声飘来。
她想起了孩子第一次睁开眼，第一次翻身，第一次含混不清地喊出那声“妈妈”的瞬间。
她抱紧了孩子，泪水无声地滑落。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废墟上，浑浊的眼睛看着远方。
歌声里，他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牵着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走在金色的黄昏里。
姑娘的笑声，和这歌声渐渐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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