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她把自己切成两半
暴雨如注,砸在皇陵地宫的青铜檐角上,发出千军万马般的轰鸣。
雷光撕裂夜幕,映得水晶棺中紫衣女子的脸忽明忽暗,而地宫深处,应竹君盘膝坐于【观星台】中央,双目紧闭,额角青筋隐现。
她的意识正被生生撕裂。
一边是影身——那具由“双生缚魂印”凝成的分体,此刻正躺在应府病榻之上,面色惨白,呼吸微弱。
太医跪了一地,颤抖着写下脉案:“参知政事应行之,气绝只在旦夕。”药炉熄了火,门匾上的红绸已悄悄换成了素缟。
可就在同一瞬,另一重幻影却在雷光中跃起!
东华门外,刺客破墙而入,刀锋直取欧阳昭咽喉——那道身影却如鬼魅般横空出世,一剑斩断来敌脖颈,血雨纷飞中,紫袍翻卷,眉眼冷峻如霜。
真假难辨。
应竹君指尖掐入掌心,喉头腥甜涌上,她强忍着没咳出来。
这种将神魂一分为二的秘法,本是玲珑心窍最禁忌的传承之一,稍有不慎便是神识崩毁、永堕心魔。
但她别无选择。
七皇子修的是“灵觉通幽”,能凭气息辨人千里。
若让她亲临战场,哪怕易容改声,也逃不过他的感知。
唯有这影身——承载她半数记忆与战斗本能,血脉同源、气机一致,才能骗过那双毒眼。
“只要他还以为……‘应行之’病死在床,”她低喃,声音几不可闻,“那当铁甲玄卫踏破宫门时,他才会真正惊恐。”
她睁开眼,眼前浮现出【观星台】推演出的战局图景:红线代表太子私兵,黑线为七皇子伏兵,蓝点则是她布下的玄卫铁傀。
三股势力正在皇城四周交错推进,如同巨兽獠牙咬合。
突然,一道金光自仙府深处亮起——任务完成提示浮现:
【功德任务·血洗东阙】即将达成
奖励预启:解锁【玲珑心窍·第三重秘境——镜渊殿】
她唇角微扬,随即又压下。
现在不是欣喜的时候。
子时刚过,东华门外火势骤盛。
太子军悍然攻城,守军节节败退,城楼摇摇欲坠。
就在此刻,一道清瘦身影出现在箭垛之后——欧阳昭手持节令,怒目圆睁:“尔等逆贼,竟敢染指天阙!”
众臣哗然。此人乃七皇子旧部,怎会在此刻倒戈?
无人知晓,他袖中密信已被鲜血浸透。
小蝉拼死穿越敌阵,在城门前倒下前最后一刻,将纸条塞进了巡逻兵靴内侧。
那上面只有一句——
“寅时三刻,启北阙废井。”
是他年少时与应行之共读《兵略》所定的暗语。
彼时他们笑谈兵法,说若有一日京城危殆,便以此为号,唤醒沉眠之军。
如今,话成谶言。
欧阳昭望着远处火海,眼中血丝密布。
他咬牙下令:“放箭!”羽箭如蝗,却在左翼刻意留出缺口。
他知道,有人要从那里进来——也必须从那里进来。
风雨更急。
忽然,大地震颤,仿佛地龙翻身。
北阙废井轰然炸裂!
碎石飞溅中,数百具黑甲铁傀自地下爬出,关节运转如钟摆,长戟划破雨帘,步伐整齐得令人胆寒。
为首者正是铁甲统帅,双刃交叉胸前,一声不吭,率众冲锋。
敌军惊骇四散——“铁甲玄卫”竟真存在?
传说中三百年前随先帝殉葬的禁军精锐,怎会重现人间?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丞相府大门洞开。
病榻上的“应行之”缓缓起身,苍白面容不见丝毫虚弱,眸光如刃。
他披上紫袍玉冠,执刀出门,脚步稳健如常人。
百官震惊失语:一个被太医判了死期的人,如何能在两处同时现身?
风雷交加,天地变色。
皇宫高墙之内,七皇子立于凤仪阁顶,手中龟甲裂开第三道纹路。
他瞳孔骤缩,低声自语:“不可能……他的气息明明已经断了。”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远处驰骋而来的黑马。
马背上,那人紫袍猎猎,刀锋染血,正朝着皇宫方向疾驰而来。
七皇子冷笑:“来得好。”
他抬手一挥,两侧屋檐阴影中,数十名弓手悄然现身,箭尖泛着幽蓝寒光。
“既敢来,就别想活着见到天亮。”
雨更大了。
那一骑却依旧不避不让,迎着风雨,直冲宫门。
暴雨渐歇,残云裂开一道缝隙,天边泛起铁青色的微光。
皇城东阙的火势已烧至尾声,焦木倾颓,余烬在风中翻卷如蝶。
而北阙方向,黑甲铁傀踏过尸山血海,步伐依旧不疾不徐,仿佛从冥府归来的死士之军。
马背上的“应行之”逆雨而来,紫袍猎猎,肩头刀痕未愈,血迹早已凝成暗红纹路。
她没有加快速度,甚至放缓了缰绳——那双映着晨曦寒光的眼眸里,藏着一场精心酝酿的献祭。
箭雨自宫墙两侧倾泻而下,数十支淬毒羽箭破空嘶鸣,直取她心口咽喉。
然而就在箭尖触及她身前三尺之时,一层近乎透明的灵力波纹骤然浮现,宛如水镜漾开涟漪。
那些本该夺命的利矢竟被尽数反弹,反刺入檐角阴影中的弓手胸膛!
惨叫未绝,尸体便如断线傀儡般坠落。
“机关甲胄……竟能反弹杀招?”七皇子立于凤仪阁顶,指尖掐进龟甲边缘,声音微颤。
“你究竟是人是鬼!”一名亲卫统领跃下高台,长枪直指来者,怒吼震彻宫门。
马背上的人缓缓抬头,雨水顺着眉骨滑落,洗出一张苍白却冷峻的脸。
她唇角一扬,声音清越如钟鸣霜雪:“我是你们白天不敢提、夜里不敢梦的那个名字。”
话音落下,她忽然勒马停步,身形微晃,似是伤势发作。
肩头那道旧创渗出血丝,在紫袍上洇开一朵暗梅。
她抬手按住伤口,低喘一声,竟露出几分虚弱之态。
这一瞬的破绽,如饵投渊。
“追!”七皇子厉喝,“他撑不了多久!杀其首级者,封万户侯!”
刹那间,数十名精锐亲卫自宫墙跃下,刀光如练,直扑那孤影而去。
他们不知,每一步踏出,脚下青砖缝隙中悄然浮起的血色符纹,正无声吞噬他们的神魂之力——那是【千骨锁魂阵】的陷阱,以玲珑心窍推演而出,专噬执念与戾气。
越是狂怒冲锋之人,魂力消蚀越快。
待到金殿对峙时,这些人将不再是证人,而是疯癫呓语的溃兵。
与此同时,皇陵深处。
小蝉蜷缩在冰冷石阶前,三支铁翎箭贯穿胸口,血浸透了衣襟,也染红了手中那枚雕龙令牌。
她早已说不出话,唯有指尖颤抖着,一寸一寸将令牌塞入地宫入口的机关凹槽。
“咔——”
机括轻响,整座皇陵猛然一震。
水晶棺外浮现出古老铭文,玲珑心窍内的时间流速骤然提升百倍。
应竹君真身盘坐【演武场】中央,意识如电光火石,在无数推演幻境中穿梭。
她看见七皇子藏身密室,手持半块玉圭贴于御碑之上;她看见碑文裂开夹层,露出一卷黄绢密令;她听见他低声诵咒:“血亲之血,方可启封。”
就是它了。
她毫不犹豫割破手腕,任鲜血滴落玉简,以先帝笔迹摹写伪诏副本——字字铿锵,句句诛心。
随后唤来暗七,命其潜入金殿偏殿,将这份“密令”置于香炉之后,静待天明。
剧痛忽从神识深处炸开!
影身传来反馈:寒刃贯肩,鲜血喷涌。
七皇子亲自出手,狞笑着抽出染血长剑:“这次,我看你还往哪逃!”
可她的嘴角,却缓缓扬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很好……他动手了。
这意味着,他已彻底落入局中。
一个谋逆者不会亲自动手去杀“将死之臣”,除非他心中有鬼,惧怕真相昭然。
东方天际终于撕开一道金线,薄雾弥漫宫阙。
远处宫门前,黑烟升腾不止,仿佛预示着某种终结的降临。
应竹君站在皇陵出口,湿发贴额,单手抚上胸口晶石——那原本温润通透的玲珑心核,此刻已近乎全然透明,仅余一线微光流转。
每一次分魂操控,都在耗损她的本源。
但她眼神清明,不见丝毫动摇。
风拂过残垣,带来宫中隐约喧哗。
只是他们尚不知晓——
真正操纵这场风暴的,并非什么邪卫妖术,也不是什么亡灵复生。
而是有人,把自己切成两半,一半赴死,一半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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