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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静默隔离舱


林薇在镇静剂的药力中浮沉,意识如同暴风雨中一叶彻底失去舵手的扁舟,在惊涛骇浪与短暂的、死寂般的平静之间疯狂摇摆。

无梦的深渊是短暂的仁慈。更多的时候,她是被碎片化的噩梦粗暴地拽回“现实”——如果这纯白、柔软、无声得令人发指的地方还能称之为现实的话。

眼前骤然亮起,是那盏巨大、多灯头、散发着手术室特有惨白光芒的无影灯,光线锐利得能切割灵魂,将她钉在冰冷的、泛着金属寒光的手术台上,动弹不得。视野边缘,是戴着全覆盖式护目镜和口罩的脸,像打磨光滑的塑料模特,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镜片后偶尔反射的、属于器械的冰冷光泽。她能“感觉”到束缚带勒进手腕和脚踝皮肤的触感,那种柔韧却不容置疑的禁锢力量,比坚硬的镣铐更令人绝望。然后,那个毫无波澜的、仿佛电子合成的中性声音,如同最终审判,再次在她耳膜深处炸响:“你的心脏,‘镜湖’需要它。”

“不——!”

她猛地抽搐一下,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破碎的嘶哑惊叫,但声音出口即被周围吸音材料贪婪地吞噬,只剩下她自己胸腔里心脏狂跳的、几乎要炸开的轰鸣。

但这统一的、程序化的恐怖场景,渐渐在她极度恐惧的潜意识里,被一个更具体、更让她灵魂战栗的形象所取代——索菲亚。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站在手术台边,手持器械的身影,不再是模糊的、戴着口罩的医生,而是变成了索菲亚本人。索菲亚依旧穿着她那身剪裁合体的、价格不菲的西装套裙,只是外面罩着一件无菌手术服,手上戴着薄薄的、沾着些许暗红血迹的乳胶手套。她的金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残忍,也没有兴奋,只有一种极致的、近乎神圣的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精密的艺术品,或者说,在处理一件等待利用的“材料”。

“林薇,”索菲亚的声音在幻想中响起,平静得可怕,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你的价值,远不止于此。‘镜湖’需要的是……整合与优化。你的心脏,你的肝脏,你的肾脏……甚至你的角膜。每一件,都将在更需要它们的地方,继续‘服务’。”

这画面感并非空穴来风。林薇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翻涌出她在KK园区亲眼目睹过的、那些用于震慑“不听话者”的血腥解剖场景,以及她在暗网某个加密频道里,偶然点进去看过几分钟的、索菲亚亲自操刀的、代号为“生命资源再分配”的直播片段。那时她只觉得刺激,是掌控他人生死的权力的延伸,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材料”本身。如今,那些破碎的、血淋淋的记忆碎片,与眼前纯白的地狱、与索菲亚冰冷的面容完美地拼接在一起,构成了她未来最可能、也最恐怖的结局。

她甚至能“看到”索菲亚用那戴着染血手套的手,拿着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划开她的胸膛,能“听到”肋骨被剪断的脆响,能“感觉到”那只手探入她的胸腔,摸索着,然后握住了那颗仍在奋力跳动的心脏,猛地一拽——温热与冰冷交织,生命被徒手剥离。

“不…不要…索菲亚…放过我…”她在幻想中无声地哀求,但索菲亚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专注于手中的“工作”,仿佛她只是一具等待拆解的、温热的肉体。

更多的时候,纠缠她的是更加具体、更加充满恨意的面孔。是苏晚。

在那些光怪陆离、充斥着痛苦与背叛画面的噩梦里,场景会瞬间切换到她记忆中最肮脏、最黑暗的角落——柬埔寨的那个园区。只是,角色彻底颠倒了。

她梦见自己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握他人生死的“薇姐”,而是变成了当初那个被欺骗、被捆绑、像货物一样扔进卡车里的苏晚。而苏晚,则穿着她曾经最喜爱的丝绸衬衫,踩着锋利的高跟鞋,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冰冷与残酷的浅笑,俯视着她。

“薇薇,好久不见。”梦里的苏晚声音甜美,却像毒蛇的信子,“这里的规矩,你教我的,要‘懂事’。”

接着,便是无止境的殴打。拳头、脚尖、甚至是用冰冷的金属棍,如同雨点般落在她的身上、脸上。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肋骨断裂的脆响,牙齿混着鲜血从口腔里喷出,眼眶肿胀到无法视物。周围的空气闷热潮湿,弥漫着铁锈、汗臭和绝望的气味,那是KK园区特有的味道。而苏晚就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偶尔用手帕轻轻掩住口鼻,仿佛嫌弃这血腥味污浊了空气。

“疼吗?”苏晚会蹲下来,用指尖沾起她嘴角的血,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低语,“但这比不上你把我卖到这里时,我痛苦的万分之一。”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恐怖的梦境,会与“镜湖”的现实,以及她对索菲亚的恐怖幻想诡异融合。

她再次躺在那个纯白的手术台上,无影灯惨白的光笼罩着她。但站在手术台边,手持闪烁着寒光手术刀的,有时是苏晚,有时……则直接变成了索菲亚!苏晚穿着洁白无瑕的连衣裙,索菲亚穿着染血的手术服,两张脸在她模糊的视线中交替、重叠。

“薇薇,你说过的,有价值的东西,要物尽其用。”苏晚的声音空灵而恐怖。

“林薇,你的价值需要被最大化。”索菲亚的声音冷静而残酷。

然后,那冰冷的手术刀,会缓缓地、精准地,切入她的腹部或胸腔。没有麻醉,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被划开、肌肉被分离、内脏被触碰、被剥离的每一丝细微触感,那是一种超越极限的、凌迟般的痛苦。她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挣扎,却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按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有时是苏晚的,有时是索菲亚的),探入她的体内,摸索着,然后,猛地一拽——

“不!苏晚!索菲亚!放过我!我知道错了!”她在梦中凄厉地哭喊,泪水混合着冷汗浸湿了身下柔软的“床铺”。那种被活生生分解的恐惧,源于她见过的黑暗,如今彻底反噬到她自己的身上。

每一次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她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剧烈地喘息,心脏疯狂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只无形的手掏出去。梦境和幻想太过真实,那被切割、被掏空的痛苦,那刻骨的恨意与冰冷的评估,都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神经末梢。苏晚的复仇和索菲亚的“物尽其用”,像两把不同的锯子,交替切割着她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她对尤其是索菲亚的恐惧越深,对害怕遭到苏晚报复的恐惧也越强烈;而每一次梦见苏晚的复仇,又会让她在清醒时更加疯狂地想要向索菲亚证明自己的“剩余价值”。这种矛盾而绝望的心理撕扯,让她游走在疯狂的边缘。

恐惧,不再是情绪,而是变成了物理存在的东西,像冰冷的、粘稠的墨汁,注入她的血管,渗透她的骨髓,刻入她每一个细胞的记忆。她蜷缩在隔离舱中央那张同样纯白、柔软得仿佛云朵,却让她感觉如同躺在解剖台预备席的“床”上,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次心跳,她都感觉像是倒数计时,提醒着她那可能被索菲亚亲手取走的命运。

这里就是“静默”隔离舱。

一个名副其实的、剥夺了一切感官刺激的牢笼。放眼望去,四壁、天花板、地面,都是毫无杂质的纯白,白得炫目,白得空虚。没有任何尖锐的角落,所有连接处都是流畅的、柔和的曲线,仿佛生怕“货物”在自己想不开的时候撞伤了自己,影响了“品相”。光线不知道从哪里均匀地弥散开来,恒定,柔和,永不变化,让她彻底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是白天?是黑夜?她进来多久了?一小时?一天?还是一个星期?无从知晓。

空气以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缓缓流动,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于高级电子设备散热时的微甜金属气息,以及一种……更像是实验室级纯净水的“无味”感。绝对的寂静笼罩着一切,连她自己因恐惧而加重的呼吸声,都被这空间诡异地吸收、削弱,只剩下血液在耳蜗里奔流的、放大了无数倍的嗡嗡声,这声音在她听来,像是生命流失前的哀鸣。

唯一提醒她仍与外界存在某种连接的,是手腕上佩戴的那个柔性薄膜腕带。它几乎与皮肤融为一体,轻薄若无物,但此刻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冰冷地贴着她的脉搏。上面没有任何显示,但她知道,它正在一刻不停地监测着她的心跳、血压、皮电反应……将她最细微的生理波动,转化为冰冷的数据流,传输向那个隐藏在深处的、掌控她命运的存在。这些数据,或许正被索菲亚审视着,评估着她各个“部件”的健康状况和“最佳采摘期”。

晋升?“镜湖”核心?潜力评估?

这些曾经让她心跳加速、野心勃勃的词汇,如今听起来像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笑话。她回想起自己之前在那份“紧急补充报告”里,如何绞尽脑汁地夸大其词,如何自作聪明地分析“敌方战术”,如何沾沾自喜地以为抓住了索菲亚的“内部矛盾”……现在想来,她那点可怜的算计和表演,在那个名为“医生”的存在眼中,恐怕就像马戏团里戴着滑稽帽子、拼命蹬着轮子以期获得一口食物的小仓鼠,既可笑,又可悲。

她不再幻想一步登天,不再渴望触摸权力的边缘。此刻,支撑着她没有彻底崩溃的,只剩下最原始、最卑微的本能——活下去。

像蟑螂一样活下去。

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下去。

只要还能呼吸,只要心脏还能跳动,就有希望……哪怕这希望渺茫得如同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在这种极致恐惧与炽烈求生欲的反复撕扯下,她的精神被逼到了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危险的临界点。一种近乎病态的“清醒”占据了她的大脑。她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疯狂,压榨着自己的记忆,像一台过载运行的计算机,疯狂检索着一切可能与“镜湖”、与索菲亚的计划、甚至与那些正在追捕她的中国警察相关的碎片信息。

她回想起在KK园区时,偶然听到阮氏梅与阿山低语时,提及过的几个模糊代号,似乎与某种“特殊物资”的转运有关;她努力回忆索菲亚早期“赏识”她时,那些晦涩难懂的、关于“生命信息优化”和“资源永恒化”的只言片语;她甚至开始分析那些精准投送给她的、关于跨国追逃和资产冻结的新闻,试图从中找出中国警方行动的逻辑和模式……

然而,想得最多的,还是如何利用她所知的一切人来为自己增加筹码。苏晚,这个她噩梦的主角,此刻在她扭曲的思维中,不再是复仇的幽灵,而成了一个可能的、用来交易的“猎物”。

一个极其歹毒的计划,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成型。

她知道苏晚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重情重义,或者说,是那种愚蠢的、对过去残留的信任。她们曾经共同认识一个叫“白莎莎”的女孩,那是她们在大学时期的室友,性格软弱,依赖性强。后来林薇“发迹”,自然疏远了这种“无用”的人,但林薇知道苏晚却一直和白莎莎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偶尔还会接济。

“对……白莎莎……”林薇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阴狠的光芒,“苏晚信任她……至少,不设防。”

她开始在脑中构思策略。她们可以直接绑架白莎莎。她知道苏晚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尤其是对白莎莎这样柔弱、傻白甜式的女孩子。然后,苏晚那个蠢女人,不就束手就擒了嘛,退一万步讲,就算苏晚不出手帮忙,她也可以把白莎莎卖个好价钱。

“我可以帮你们抓住苏晚!”她在内心疯狂地呐喊,仿佛索菲亚能听到她的思想,“她对你们更有价值!只要你们放过我,给我机会,我可以把她骗出来!我知道她的软肋!我们可以利用白莎莎……”

这个计划让她感到一阵扭曲的快意。这不仅仅是为了求生,更像是一种对噩梦的报复。看啊,苏晚,就算你在梦里把我千刀万剐,在现实中,我依然能把你玩弄于股掌之中,把你再次推入深渊!你重情重义?这就是你的死穴!

她甚至恶毒地想象着,当苏晚满怀希望地去“拯救”白莎莎,却发现自己再次落入陷阱,而设计这一切的,正是她曾经最信任、也最恨之入骨的林薇时,那张脸上会露出怎样绝望和痛苦的表情。那一定,比噩梦里的任何场景,都更能让她感到一种病态的慰藉和胜利感。

“是的,就是这样……我必须让他们相信,我能带来比一颗心脏更大的价值……”她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苏晚……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蠢……怪你……不该出现在我的梦里索命!”

她要把这些碎片——关于“镜湖”的模糊信息、关于警方动向的揣测,以及这个针对苏晚的、精心设计的毒计——拼凑起来,编织成一个更大的、看似能威胁到“镜湖”或能为其带来巨大利益的“秘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以用来谈判的筹码。哪怕这个筹码建立在再次背叛和牺牲他人的基础上,哪怕它脆弱得如同肥皂泡,她也要死死抓住。

“他们需要我……他们需要我知道的东西……我能帮他们抓住苏晚!我还能抓住更多蠢女人!”她蜷缩着,身体因为兴奋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试图将它们刻入自己的灵魂,成为面对“裁决”时的唯一祷文,“我不能死……我不能就这么像一件物品一样被拆开……我比苏晚更有用……”

就在她沉浸于这种自我构建的、虚妄而恶毒的求生逻辑中时,隔离舱内唯一那扇与墙壁浑然一体、几乎看不到缝隙的门,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几乎不可闻的“嗤”的气流声。

林薇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恐惧,死死盯住门口。她下意识地停止了所有的内心独白和计划构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尽管她的心脏正因为刚才那个歹毒的计划而剧烈跳动。

她要把这些碎片拼凑起来,编织成一个更大的、看似能威胁到“镜湖”的“秘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以用来谈判的筹码。哪怕这个筹码脆弱得如同肥皂泡,她也要死死抓住。

“他们需要我……他们需要我知道的东西……”她蜷缩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这种危险的亢奋状态,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诡异,“我不能死……我不能就这么像一件物品一样被拆开……”

就在她沉浸于这种自我构建的、虚妄的求生逻辑中时,隔离舱内唯一那扇与墙壁浑然一体、几乎看不到缝隙的门,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几乎不可闻的“嗤”的气流声。

林薇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恐惧,死死盯住门口。

门被轻轻推开。

没有预想中全副武装的警卫,也没有穿着手术服、眼神麻木的医生。

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白色护士服、戴着护士帽和口罩的护士。她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普通,步履平稳,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板和一个装着药瓶、纱布等物品的医用托盘。她的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职业性的温和,与之前那些冰冷的目光截然不同。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纯白中,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看似正常、属于医院环境的护士,带来的感觉并非安心,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诡异的错位感。仿佛她所处的并非什么神秘组织的禁闭室,而只是一间特殊的、为“特殊供体”准备的隔离病房。

林薇的呼吸骤然停止,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眼睁睁看着这个护士走到她的床边。她不由自主地将护士平静的眼神与幻想中索菲亚那专注评估的目光重叠,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护士看了看她手腕上的监测仪数据,然后用一种平和、带着些许安抚意味的普通声音开口了,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闷:

“LY-737,请放松。你的心率太快,血压也偏高。这种紧张状态对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利,也会影响后续的评估。”“评估”二字,此刻在林薇听来,无异于“器官质量检测”。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寻常,就像任何一位关心病人的护士。

林薇却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向后缩去,背脊紧紧抵住柔软的墙壁,声音尖锐地颤抖:“你……你想干什么?别过来!”  在她内心的计划和对解剖的恐惧交织下,她对任何穿着白大褂的人都充满了极度的不信任和恐惧。

护士似乎对她的反应司空见惯,语气依旧平和:“我只是例行检查。你需要保持镇定。”她放下记录板,从托盘里拿起一个小的生理盐水瓶和一支镇静剂,“注射一点镇静药物,可以帮助你平稳下来。”  “平稳”,是为了保证“货物”状态稳定吗?

“不!我不需要!拿走!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索菲亚让你们来的对不对?”林薇疯狂地摇头,双手胡乱挥舞着,试图阻挡。她不相信任何来自这里的东西,尤其是药物。

“配合治疗对你有好处。”护士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她似乎根本没把林薇的挣扎和话语放在眼里,熟练地准备好针剂,拉过林薇的手臂。

林薇的抵抗在对方训练有素的动作下显得徒劳。冰凉的酒精棉球擦拭过皮肤,接着是轻微的刺痛感,药液被缓缓推入静脉。那针刺入皮肤的瞬间,她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手术刀划开的剧痛。

预想中的剧烈晕眩并没有立刻出现,但一股强制的、无法抗拒的松弛感还是迅速从注射点蔓延开来,像潮水般淹没了她的四肢百骸。紧绷的神经似乎被强行抚平,狂跳的心脏也仿佛被套上了缰绳,节奏被迫放缓。

这种被外力强行“  静止”的感觉,并没有让林薇感到安心,反而让她更加毛骨悚然!

他们能如此轻易地用最常规的医疗手段操控她的身体反应!让她连恐惧和挣扎的力气都被剥夺!

她拼命地在心里重复那个利用白莎莎欺骗苏晚的计划,用这个恶毒的念头作为最后的救命稻草,对抗着药物带来的生理上的平静和脑海中被解剖的恐怖画面。她的内心在尖叫:不!我不能放松!我需要我的恨意!我需要我的清醒!那是我活下去、不被拆解的武器!

“你看,是不是感觉好一些了?”护士拔出针头,用棉签按住针眼,那平静的目光透过口罩上方看着她,“保持良好的生理指标很重要。‘镜湖’不会浪费任何有价值的……个体。”她似乎在斟酌用词。  “有价值的个体”,林薇自动翻译成了“合格的可利用器官库”。

林薇蜷缩着,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再轻易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泄露内心翻江倒海的恐惧、那刚刚被强行压制下去的绝望,以及那个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的、企图祸水东引的邪恶计划。

“好好休息。不要做无谓的事情。”护士留下这句话,收拾好托盘,像来时一样,平稳地走了出去,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

舱内恢复了令人窒息的纯白与寂静。

但手臂上那个小小的针眼,和体内那股被强行注入的“平静”,却像烙印一样提醒着林薇她的处境。那“平静”之下,是被压抑的、对成为索菲亚“收藏品”的极致恐惧。

她用力揉着针眼,试图驱散那不适感,但身体内部那股被强制“安抚”下来的感觉,却像一层油腻的薄膜,覆盖在她的恐惧和歹意之上,形成一种极其扭曲、极其难受的状态——她的灵魂在尖叫,在策划着更深的背叛,她的身体却被药物强制“宁静”,仿佛在为最终的“收割”做准备。

这种内外撕裂的感觉,几乎让她发疯。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一刻也不能!

必须做点什么!必须尽快让索菲亚知道自己的“价值”远高于一堆器官!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手腕的监测腕带上。这东西……既然是监测她,那是不是也可能……成为她传递信息的一个微小突破口?比如,故意制造异常数据,引起注意,然后尝试沟通?

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电光,骤然闪现。

她开始尝试控制自己的呼吸,时而屏息,时而急促喘息,甚至用手悄悄按压颈侧的动脉,试图干扰心率监测。每一次动作,她都在内心诅咒着苏晚,祈求着索菲亚能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用苏晚的命来换自己的命,或者至少……换一个不那么残酷的结局。

就在她几乎要再次绝望的时候,腕带上的某个指示灯,极其短暂地、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黄色,持续时间很短,快得像是她的幻觉。

但林薇捕捉到了!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不是她的幻觉!她的行为,确实触发了某种警示!

也就在这时,或许是她的“小动作”和异常数据触发了警报,舱内的某个隐蔽扬声器里,传来了那个平静无波的声音,这次带着一丝淡淡的警告意味:

“LY-737,检测到你的生理数据异常。请保持正常状态。任何试图干扰监测的行为,都会被记录在案,并可能对你的最终评估产生负面影响。”

这看似是警告,但林薇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记录在案”?“产生负面影响”?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程序化的提醒?而不是立刻采取的强制措施?这是否意味着,只要她的“价值”足够高(比如献上苏晚),哪怕有一些“小动作”,也是可以被“评估”和“权衡”的?索菲亚是否愿意做这笔交易?

一个更加疯狂的计划,在她被恐惧、求生欲和歹意烧得滚烫的大脑中,逐渐成型。

既然他们想要她“平稳”,既然他们如此看重她的“生理状态”,那她就给他们想要的“平稳”!但同时,她必须找机会,将她脑海中的“筹码”传递出去!

她停止了所有徒劳的尝试,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躺平在那张柔软的“床”上。

她闭上眼睛,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终于接受了药物的影响,变得顺从和平静。

但她的内心,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强行压制的“平静”外表下,涌动着更加炽烈、更加危险的熔岩。她在反复推敲、完善那个引诱苏晚的陷阱,思考着每一个细节,如何取信于苏晚,如何设定地点,如何向索菲亚展示这个计划的价值。她甚至开始构思,当被问询时,该如何用最具有诱惑力的语言,将这个背叛描绘成一场对“镜湖”无比忠诚的“献祭”,一场针对叛徒苏晚的完美清算。

她在等。

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可能性的……变数。等一个能够开口说话,能够向索菲亚展示自己“价值”的时刻。

她不知道那个护士是真是假,不知道那镇静剂里还有什么,不知道腕带那微弱的黄光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她这拙劣的表演能否骗过索菲亚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像蟑螂一样,在缝隙中寻找生机。像最毒的蜘蛛,编织陷阱,将他人也拖入这深渊,只为了自己能从那冰冷的手术刀下侥幸逃脱。

哪怕下一秒就是毁灭,这一秒,她也要挣扎,也要拖着别人一起下地狱。

寂静,再次笼罩了纯白的隔离舱。

只有监测腕带上,那代表着林薇“趋于稳定”的生理数据,正化作无声的信号,汇入“镜湖”深不见底的评估体系之中,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于这“静默”中苦苦挣扎的同时,安全屋内的“蜘蛛”,正盯着屏幕上那断断续续、充满干扰、代表着林薇生命信号的微弱光点,眉头紧锁。

“老板,苏晚,‘臻美之心’地下的信号屏蔽太强了,我们几乎成了瞎子。林薇的生命体征刚才有一阵剧烈的波动,现在……现在好像又被强行压制平稳了。这感觉……很不妙。”

苏晚沉默地看着那微弱的光点,眼神冰冷。

她知道,林薇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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