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天下棋局，落子无悔
他站得笔直，就像是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
“有点意思。”
他缓缓地转过了身，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兴奋的光芒。
“这就是你们天噬所谓的‘天’吗？”
那个扫地老者的身体猛地一僵，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震惊。
“你竟然知道天噬。”
“我不仅知道天噬，我还知道你。”
张顺缓缓地松开了手中的缰绳，一步一步地向着那个老人走了过去。
“三百年前，大夏王朝的末代护国大国师，‘天问’。”
“传闻你以一人之力，可敌百万师，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更传闻你早已随着那末代皇帝一起，葬身在了那场滔天的大火之中。”
“却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还活得像一条被拔了牙的狗一样，在这里给人看门。”
“放肆！”
那个被称为“天问”的老者猛地一顿手中的扫帚，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
那坚硬的青石地面，瞬间被犁出了一道深达半尺的恐怖沟壑，向着张顺的脚下疯狂蔓延而去。
张顺没有躲。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即将把他撕成碎片的沟壑。
就在那道沟壑即将触碰到他脚尖的那一刻，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阿史那依。
她只是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按在了那道沟壑的前方。
那股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力量，在触碰到她手掌的那一刻，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问”的瞳孔猛地一缩。
“是你！”
他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那个不久之前，还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草原小姑娘。
可此刻的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比之前强大了何止百倍。
“老家伙，我家主公不想跟你动手。”
阿史那依缓缓地收回了手，她那双隐藏在面具之后的眸子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冰冷。
“他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
“时代，已经变了。”
“就凭你们也想逆天改命？”
“天问”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年轻人你们根本就不懂，这片天下真正的主人究竟是谁。”
“你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那棋盘之上早已被注定了结局的垂死挣扎罢了。”
“是吗？”张顺缓缓地走到了阿史那依的身旁，他看了一眼地上那道狰狞的沟壑又看了一眼“天问”那张布满了褶皱的老脸。
“那本王今天就让你看看。”
“谁才是这盘棋真正的主人。”
他说完便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重重地打了一个响指。
那声音，清脆，且响亮。
“轰！”
“轰！轰！轰！”
就在他响指落下的那一瞬间，数十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同时从南京城的四面八方，冲天而起。
整个南京城，都在这一刻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天问”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变了颜色。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了那片被火光映得通红的夜空。
他看到了无数颗拖着长长尾焰的黑色铁球，如同流星火雨一般，划破了夜的宁静，向着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呼啸而来。
“红衣大炮！”
他的嘴里，艰难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张顺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跟他这个所谓的“天”，打招呼。
“老人家，你现在还觉得，本王走的是一条死路吗？”
张顺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柄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天问”的心头之上。
“你一个人的力量，的确很强。”
“强到可以无视这世上绝大多数的规则。”
“可你再强，能挡得住这几十门红衣大炮的同时轰击吗？”
“就算你能挡住，你能护得住你身后这座皇宫吗？”
“你能护得住那个还躲在里面，做着千秋大梦的废物皇帝吗？”
“你不能。”
张顺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
“因为你所守护的，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个所谓的真龙天子。”
不是败给了张顺也不是败给了那几十门红衣大炮。
他是败给了这个他早已看不懂的时代。
“你赢了。”
他缓缓地转过了身那佝偻的背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的萧索与落寞。
没有再去管那即将被炮火吞噬的午门。
他只是一个人拖着那把早已破旧不堪的扫帚，一步一步地向着黑暗的深处走去。
“张顺。”就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黑暗中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以为你拿到传国玉玺，就能号令天下吗？”
张顺看着那个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改变。
“诅咒？”。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身旁那张隐藏在面具之后的绝美脸庞。
“阿史那依，你信吗？”
阿史那依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主公，那双眸子里，充满了绝对的信任。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诅咒。”
张顺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那片依旧在被火雨蹂躏的皇宫。
“但那不是来自于一块石头，而是来自于人心。”
“当一个人的欲望，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能力时，那欲望本身，就是最恶毒的诅咒。”
“朱宸濠是这样，那个躲在背后装神弄鬼的天噬也是这样。”
“他们总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却不知道，从他们妄图染指那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时起，他们就已经成了这盘棋上，最可悲的祭品。”
“轰隆！”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的巨响，轰然炸开。
那扇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的午门，在数十颗炮弹的轮番轰击之下，终于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哀鸣，化作了漫天的碎片。
“传令下去。”
张顺的声音，在这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显得异常的平静。
“停火。”
“本王不喜欢太吵。”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足以将整个南京城都夷为平地的恐怖炮火，瞬间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片死寂。
张顺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便迈开脚步，从那扇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的午门之中，缓缓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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