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糟糠

没过多久，小满的注意力就被妈妈那边擀面皮的动作吸引。

他哧溜滑下沙发，跑到南知意身边，仰着小脸：“妈妈，我也要玩面团。”

南知意从大面团上揪下一小块递给他：“给，小心别弄到地上。”

小满心满意足地接过面团，爬到妈妈旁边的椅子上，学着妈妈的样子，小胖手认真地揉捏起来。

南知意一边擀皮，一边柔声问他：“小满，怎么不看电视了？彩色电视机不好看吗？”

小满皱着小眉头，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说：“看不懂，咿咿呀呀的，没意思。”

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不仅把南知意逗笑，连正在包饺子的大嫂和四嫂也忍俊不禁。

南知意刚才隐约听到电视那边的动静，似乎是在放传统戏曲，怪不得儿子说看不懂。

她温声安慰：“那个节目是给大人看的。等会儿天黑，让小叔叔带你到院子里放烟花，好不好？”

小满一听用力点头，“好呀！放烟花！”

他玩了一会儿面团，觉得揉来揉去就那么回事，又开始对桌上那些白白胖胖的饺子产生兴趣，伸出小手就想帮忙。

若是在自己京城的家里，南知意多半会由着儿子玩闹，哪怕包出几个奇形怪状的“作品”也无妨。

但此刻在一大家子人面前，又是过年，总不好让小满浪费粮食、耽误正事。

她抬眼看向客厅，扬声叫道：“顾彦！”

顾彦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站起身走过来。

南知意用眼神示意一下小满：“把你侄子弄走，去找他爸或者爷爷玩去。”

顾彦会意，俯身一把将小满捞起来，抱在怀里。

小满被他抱得紧紧的，也不挣扎，反而顺势用两只沾着面粉的小手抱住顾彦的脸，甜甜地撒娇：“小叔叔，晚上真的给我放烟花吗？”

顾彦被他糊了一脸面粉，也不恼，笑着用额头抵了抵小家伙的额头：“真真的！小叔叔说话算话，给你买了一大捆呢！现在先跟叔叔去找爷爷，看看爷爷在干嘛，好不好？”

“好！”小满响亮地应着，乖乖地被顾彦抱走了。

等包好一盖帘饺子，院子里终于传来汽车声。

三姐顾敏一家到了。

顾司令本就惦记着这个两年未见的女儿，听到动静，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外。

顾骁见状，起身拿来军大衣给父亲披上，扶着他的胳膊：“爸，三姐到了，我们到廊下迎迎。”

一行人跟着来到门口。

男人们自然地接过赵志刚和顾敏的行李，寒暄着将人让进客厅。

大家在沙发周围纷纷落座。

顾敏看着沙发上明显清瘦苍老许多的父亲，想到他前阵子大病一场自己却未能床前尽孝，红着眼眶，声音哽咽。

“爸…我没能及时回来看您，实在是不孝…”

赵志刚怀里抱着他们刚满一岁的小儿子，闻言也连忙上前，言辞恳切：“是啊，爸，都是我们不好，工作离得远，只能在电话里干着急，没能尽到心。”

顾司令看着女儿女婿，摆摆手：“不说这些。你们工作忙，我都知道。我这不是挺好的嘛，恢复得不错，别担心。”

他目光落在赵志刚怀里那小娃娃身上，招招手，“来，志刚，把我这小外孙抱近些，给我看看。”

赵志刚又上前两步，将小儿子轻轻送到岳父眼前：“爸，您看，这是您的小外孙，叫赵蘅。”

顾司令伸出枯瘦的手，碰了碰孩子柔嫩的脸颊，笑道：“赵蘅……好啊，蘅者，香草也，古书上说是君子佩香，好名字，雅致。”

他逗弄两下小外孙，赵志刚见老爷子高兴，心里也有些得意，抱着儿子转向几位兄弟：“来来，都看看我儿子！老四，老六，你们可得抓紧点啊，这男人成了家，总得…”

顾敏在一旁听得心惊，生怕丈夫得意忘形之下说出什么“必须生儿子”之类的混账话，连忙悄悄拉了拉他的胳膊。

赵志刚被妻子一拉，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后面的话硬生生咽回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顾彦何等聪明，一听那未尽之语，就明白这姐夫骨子里还是那套老古板的封建糟粕，心里实在不屑与之计较，甚至暗暗嗤笑：要他说，如果真有结婚那天，他还更希望能生个闺女呢，闺女多可爱…

而坐在稍远处的顾为民，一听姐夫这话头，心里就咯噔一下，生怕坐在餐桌包饺子的王娟听到。

他偷偷往那边瞥了一眼，果然看见王娟正抬眼看着他，眼神似笑非笑。

顾为民一个激灵，忙不迭地对妻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可惜王娟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她没好气地瞪了丈夫一眼，才转过脸，不屑地低声啐道：“……什么玩意儿……生儿子咋了？我一个囡囡，聪明伶俐，顶他好几个儿子！”

南知意很是认同：“是啊，女儿多贴心。我看囡囡就又好学又懂事，是小棉袄呢。”

李秀琴也感慨：“这话在理！女儿跟妈亲，有什么体己话都愿意说。儿子啊，小时候还好，等长大了，成了家，心思就多半在自个儿的小家上了，可不是应了那句‘有了媳妇忘了娘’？想想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

南知意也适时附和大嫂，“是啊…”

王娟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哄得眉开眼笑，方才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带上几分骄傲：“就是！我闺女这次期末考试，又是班级前三！这脑子，这自律，比多少调皮捣蛋的男孩都强！”

李秀琴立刻想起自家的愁事：“唉，快别提成绩了！我家那个顾猛，这回期末又是吊车尾，语文数学就没一门及格的，我和他爸看着成绩单，愁得头发都要白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不开窍，光知道傻玩！”

话题自然而然地就从“生男生女”转到更实际的“教育问题”上。

几个女人就着孩子学习的事，交流着些不成章法的管教经验。

南知意一边听着，一边抬眼朝客厅方向望去。

只见顾敏正弯着腰，一手揽着一个双胞胎女儿，低声细语地叮嘱着什么。

两个小姑娘仰着头认真听妈妈说话，不时乖巧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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