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无所适从

下午的课程，南知意思绪有些飘忽，笔记漏掉几个要点。

下课铃响，单晓燕收拾好书本文具，对南知意和杨梅说了声“我有点事先走了”，便像只轻盈的燕子般飞快离开了教室。

南知意转向杨梅，“杨梅，下午的笔记能借我抄一下吗？我好像漏了点东西。”

杨梅有些意外，“难得呀，居然还有你没记全的时候？”

南知意讪讪一笑，接过笔记，放进自己的布包。

“谢谢啦，周一还你。是有点事…胡思乱想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挽着手臂，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

南知意悄声问：“那个…晓燕最近，和她那个同乡…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杨梅声音也压低：“她自己说，感觉就差一层窗户纸。可你也知道晓燕那个性子，看着爽利，真到这种时候，瞻前顾后起来，既想主动挑明，又怕被拒绝，开不了口。”

南知意很理解，大多数年轻姑娘在未明确对方心意前，总是容易患得患失，不好意思明示。

杨梅却似乎不太看好，她扶了扶眼镜。

“晓燕天真热情，像团火，那位同乡性子温温吞吞的，简直是两路人...”

南知意自身感情顺遂，顾骁的性格与她不尽相同，两人却相处融洽，她便认为性格差异未必是阻碍。

“也不一定吧，性格互补，说不定反而能长久呢？”

她更多的担忧在于现实：“我是怕…校园里的感情，看着美好，等到毕业分配的时候怎么办？到时候分配的时候可都是听安排的...万一分到不同省份...”

她想到张悦然，如果悦悦也谈恋爱，面临分别，会不会受到情伤？

这么一想，她心里竟凭空生出一股老母亲般的忧虑，杞人忧天地叹了口气。

杨梅也跟着叹气，“感情的事，外人最难插手。我们觉得再好、再不好，路终究要她自己走，决定也得她自己做。劝不了，也替不了。”

南知意赞同点头，知道杨梅说得在理。

就像一想到张悦然之后的感情动向，她更是纠结。

既怕悦悦年纪小不懂事，在感情里吃亏受伤；又觉得自己似乎操心太过，悦悦已经是个有主见的大学生。

这种想管又不敢管、担心又怕表露太过的心情，让她无所适从。

等到周末上午，张悦然回到顾家小楼。

南知意寻了个空档，拉着妹妹在书房沙发上坐下，斟酌着开了口。

“姐想跟你聊点正经事。你看，这大学看着四年很长，其实一晃就过去了。毕业之后，国家是要统一分配工作的，这个你知道吧？”

张悦然点头，语气理所当然：“知道啊。怎么了姐？”

南知意继续轻声说：“这分配工作，不一定都能留在京城。很有可能，会根据需要，分配到其他省份，天南地北的都有。到时候，都是组织安排，个人想调换…很难。”

她观察着妹妹似乎有些走神的神色，话说得更委婉，“所以啊，交朋友，尤其是…嗯，比较特别的朋友，得提前想想清楚，考虑得长远些。”

张悦然正剥着橘子，闻言动作顿了一下。

周行之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再次掠过心头。那惊鸿一瞥带来的莫名悸动，至今未散。

她心底深处有被吸引的战栗，但更多的是一种恐惧——恐惧那种不受控的心跳，恐惧再次相遇可能带来的未知波澜，更恐惧自己会沉溺其中。

张悦然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借由疼痛拉回思绪。

“知道啊，政策我都了解。不过，我现在跟着陈教授的实验室，项目正到关键处。我打算毕业后继续深造，考他的研究生。只要成绩够好，表现突出，有很大机会能留在系里或者被对口研究单位提前录取。”

她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甜中带酸的汁液在口中弥漫开，却压不住心底那点苦涩。

她像是在说服南知意，更像是在警告自己：“我现在啊，满脑子都是实验数据和研究方向，真没心思想别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嘛，谈恋爱…太麻烦了，也耽误时间，暂时不在我的计划里，不想考虑。”

南知意想，暂时不考虑....也好。她又忍不住追问：“那……以后呢？等毕业之后，工作稳定了....”

话还没说完，南知意自己住口，懊恼地道歉，“对不起啊悦悦，你看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净说些没头没脑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不问了，你按自己的想法生活，怎么高兴怎么来，姐都支持你。”

她觉得自己是自寻烦恼，反而可能打扰了张悦然。

张悦然握住姐姐的手，“知道啦，好姐姐！你就别瞎操心了，我现在啊，真的挺好的！再说了，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呢，个人问题……排在后面！”

南知意拍拍她的肩头，轻声说：“好，姐不啰嗦了。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只要你开心、平安，怎么样都好。”

“走吧，姐姐，我们出去看看，张姐做好饭了没？”

“好。”

两人从书房出来，正碰上顾彦牵着小满从外面回来。

小满手里举着个新买的彩色风车，呼呼地转着。

顾彦见到张悦然，挑挑眉：“哟，悦悦！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走在街上我都不敢认了！”

张悦然看到顾彦一身剪裁利落的夹克，头发梳得时髦，比起之前更添几分洋派气息，也笑着回敬：“我小六哥这才叫变化大呢，现在可是标准的港派青年了，这派头，走在京城大街上回头率肯定高！”

顾彦被她说得哈哈一笑，转身进屋，片刻后拿着个厚厚的红包走了出来。

这时张悦然正和小满在沙发上闹作一团，小家伙咯咯笑着往小姨怀里钻。

顾彦把那个鼓囊囊的红包递到张悦然面前：“呐，拿着。哥这次回来得急，也没顾上给你挑礼物，干脆实在点，你喜欢什么自己买去。”

张悦然没有立刻去接，而是先看向旁边的南知意。

顾彦见状，啧了一声：“你看知意干嘛？我给你你就拿着，她还能拦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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