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给个准话
这年头的新生代表，和几十年后的情况截然不同。
几十年后的新生代表，无论说什么，绝大部分学生都是嗤之以鼻：
宣扬正能量，说你起高调；
贴近现实，说你没格局，精致利己。
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都是有罪的。
在普通学生的眼中，新生代表大致相当于叛徒！
和几十年后不同，这时候的大学生，单纯程度后世人根本就无法想象。
作为新生代表，又是多次上过报纸的典型，方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相信。
不但相信，还是很多人都相信！
不是大家傻，主要是这年头很多人都是真有梦想的。
尤其是大学生，而且还是刚入学的新生，无数人都是怀揣着梦想而来，是真心想学好文化知识，将来为人民服务。
方言慷慨激昂的演讲，引起了很多“志同道合”者的共鸣。
有人热血沸腾，激动得难以自持！
“国家和人民给了我们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一定要努力学习，天天向上，学好本事，将来更好地为国家，为人民服务，让我们伟大的国家繁荣富强，让我们伟大的人民幸福安康……”
不管方言的演讲是真情还是假意，反正很多学生都被他打动了。
这一刻，方言的声望达到了高峰，如果有游戏数据可以量化，估计就是声望+666！
+666！
+666！
+……
热烈的掌声中，方言鞠躬退场。
不管有多少人的掌声发自肺腑，反正方言觉得自己今天应该是成功了。
有喜欢孙悟空的，就有喜欢猪八戒的，自己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方言的要求不高，能交好一少部分同学就行。
方言万没想到，自己一番演讲，竟然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都快走回社经二班了，掌声还是经久不息！
“韩处长，方老师，各位同学，我刚才说的有没有哪里不妥，希望大家能提出宝贵的意见，帮助我进步！”
韩处长：“……”
方菲菲：“……”
一众学生：“……”
众人集体失声。
无语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合着弄了半天，这家伙真是学生。
你不是辅导员吗？
你不是方老师吗？
骗子。
你个大骗子！
疼。
方菲菲气得胸疼。
如果手里有把刀，说不定这时候已经把方言开膛破肚了。
看看你的心是怎么长的……
不，主要是看看你的胆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这么大？
“哼，方言同学，难道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小少妇不愧是少男杀手，就连生气的时候也那么好看。
可惜，方言早就看穿了她的一切。
“不好意思啊方老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听什么吗？”
疼。
方菲菲觉得自己的胸更疼了。
“方言同学，非让我把话说出来吗，你难道就不想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冒充辅导员？”
方菲菲的问题，也是韩处长想问的问题，同时也是社经二班的学生想知道的问题。
在大家想来，方言一定会很尴尬，不但要向方菲菲认错，还要向学生处长求情，甚至接受学校的处分！
不仅是学生，就连韩处长都是这么认为的。
在众人地注视下，方言终于说话了：
“方老师，能不能弱弱地问一句，我什么时候冒充过辅导员啊？”
方菲菲：“……”
一众学生：“……”
方菲菲看着一众学生。
一众学生看着方菲菲。
两波人大眼瞪小眼，半晌都没人说话。
别误会，这里不是病句，所谓的两波人，就是有两波人，和你们理解得一模一样，不是有两个波的人！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无论是方菲菲，还是一众学生，都在拼命回想。
方言到底有没有说过他是辅导员？
想啊想……
想啊想……
谁也没能想起来。
靠！
该不会这小子压根就没说过他是辅导员，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这帮人联想的吧？
嗯，不对？
那为什么喊他方老师，他会答应？
唉，忘了，新原地区对陌生人的尊称就是老师，也有喊师傅的，这玩意不是一种关系，只是一种称呼而已，似乎没毛病！
“你……你你……”
不说话，方菲菲觉得自己更尴尬。
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要说还得是韩处长。
要不人家能当学生处处长呢，应变能力就是比方菲菲强。
韩处长算是彻底看明白了，方言可能是气场太强，让方菲菲他们产生了误会。
谁知，方言这货脸皮厚，既没有解释，也没有承认，就这样稀里糊涂一直误会到现在！
韩处长哭笑不得。
你可以说方言脸皮厚，但绝对不能说他违犯校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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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人家没有亲口承认自己是辅导员，也没有假冒辅导员的身份干坏事。
不但韩处长不好处分方言，就连方菲菲也不好说什么。
刚才韩处长自己也犯了错误，问了半天，居然被方言给套路了。
问他什么时候来的，他说是昨天，这句话没毛病，昨天报到吗。
问他找谁办的手续，他说找的是常校长，赵干事办的手续，这句话也没毛病。
妈的，为什么刚才自己不直接一些，问他是哪个班的辅导员？
狠狠瞪了方菲菲一眼，韩处长只能无奈地摇头。
怪不得都说胸大无脑，这么简单的东西都能弄错，还闹出这么大一个笑话，看你怎么收场！
看了看方言，韩处长什么都没说。
说什么？
问他为什么冒充辅导员？
方菲菲已经问过了，人家说从来就没说自己是辅导员。
这还问个屁，不如全当没这回事，或许大家的面子还好看一些。
“啊哈，方……老师，刚才讲得真好。那个……什么，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学生处找我！”
韩处长本来想叫方同学的，想想还是按照之前的称呼，叫他方老师吧。
反正这货以前是生产队长，喊他一声老师也说得过去。
韩处长走了，罗迪傻了。
这种情况，自己是跟着走，还是留下来？
韩处长，你倒是给个准话啊？直到开学典礼结束，方菲菲都没能彻底回神。
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新原大学最劲爆的笑料，小少妇就禁不住一阵肝颤，恨不得把头埋进胸里，再也不见人！
见方菲菲发呆，方言丝毫都没跟她客气，一挥手：“大家回班吧，别忘了把凳子搬回去！”
“好嘞，回班喽！”
看了一场好戏，一众学生相当激动。
这位方言同学不愧能当新生代表，果然不是一般人。
方菲菲老师还在迷糊，估计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方言相处了吧？
嘎嘎。
嘎嘎嘎嘎！
要说还得是马招娣，身为团支书，觉悟就是高，为了替方菲菲缓解尴尬，干脆带着大家唱起了歌。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把翻身农奴的心儿照亮，哎巴扎嘿……”
“啊啊啊啊啊……”
方菲菲要疯了。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什么都烦，听什么都躁。
巴扎嘿，巴扎嘿，嘿你个头啊嘿！
存心气姑奶奶是吧？
存心看姑奶奶的笑话是吧？
行，马招娣，我记住你了，有种放学别走，后山小树林！
突然，方菲菲愣住了。
发现罗迪站在自己身边，正在朝着自己傻笑。
姓罗的不是跟着韩处长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刚才自己破防的窘态，他不会都看到了吧？
“姓罗的……同志，你不去找韩处长，还在这里干什么？
罗迪很尴尬，本来想趁虚而入……咳咳，本来想安慰一下小娘们受伤的小心灵，没想到看到了小娘们失态的一幕。
没人比他更了解女人，无论是美女还是丑妇，被人看到窘迫的样子，都会恼羞成怒！
“方老师，是韩处长让我来的，说是继续担任咱班的辅导员……”
罗迪的话没说完，就被方菲菲打断了。
一想到以后几年，自己就要和这么一个恶心人的玩意搭档，方菲菲就感觉不寒而栗。
来自女人的本能告诉她，刚才罗迪偷偷摸摸看着自己，并不是傻笑，而是淫笑，肯定没想好事！
何况，这家伙还看到了自己失态的一幕，就更不能和他打交道了！
不行，不能逆来顺受，必须努力争取自己的权益，哪怕失败了也不后悔！
方菲菲并没有跟着学生回班。
刚才校领导已经宣布了，今天下午到此为止，明天正式上课。
有班长和支书，还有方言那个混蛋，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方菲菲根本就没搭理罗迪，迈步就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本来以她的身份，说什么也不该找校长，根本就够不着。
可是，一想到罗迪恶心人的淫笑，方菲菲就打算豁出去了。
拼着被校长训斥，哪怕被校长身边的人打压，自己也要尝试一下，万一成功了呢！
何况，方菲菲并不是就单纯的脑子一热，也是有一定底气的。
说起来很讽刺，底气居然来源于那个让她变成笑话的方言！
刚才方言作为新生代表登台的时候，方菲菲看得清楚，和常校长有说有笑，常校长对他也是相当客气。
就冲着常校长对方言的态度，方菲菲就觉得自己有一定的希望。
不得不说，方菲菲能上大学，能当班主任，并不是就真的胸大无脑。
尽管是推荐的工农兵学生，但在这年头，能被推荐上大学的工农兵同志，大部分也都是人中龙凤，绝对不像传说中那样，是一群靠走后门上位的草包！
是，有的学生文化水平是不高。
但是，人家上的也不是那种纯理论的大学。
文化水平低的，大部分学的都是实践，是技术。
说是工农兵大学生，其实很多都是大专、技校之类。
技术人才，尤其是高级技术人才，无论到什么时候都缺。
即便到了后世，科技发达到那种程度，着名的学府也开设有焊接专业，可见真正的技术人才有多重要。
正是因为有一批素质过硬，思想上进的工农兵大学生，才能在所谓的十年那啥中，保持着工业稳定增长，不但没有被所谓的世界淘汰，还从解放时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到78年时，成了世界第六工业大国，找谁说理去！
方菲菲从小学习就优异，上的是正儿八经的师范大学。
成绩优秀，素质过硬，毕业直接分配到新原大学任教。
真当她是靠美色拿的编制吗，这年头哪个领导敢这么干，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常校长当然认识方菲菲。
新原大学的学校之花，只不过以他的级别，几乎没和方菲菲说过话而已。
校长，系主任，还有学生处之类的领导，方菲菲和人家差着好几层呢！
“方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方菲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校长，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常校长笑了：“该说不该说你都说了，还问我干什么？”
方菲菲咬了咬小虎牙，果然不能和领导玩心眼，算了，不兜圈子了！
“校长，我想让我们班的方言同学，兼职辅导员，你觉得可行吗？”
常校长：“……”
“方老师，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吗？”
常校长有些懵，不知道方菲菲是怎么想的，让学生当辅导员，很新潮啊！
方菲菲来的路上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始终都没想出什么好借口，现在决定不编了，直接说实话。
反正自己成了笑话的事情，早晚都会传到校长耳朵里，还不如真诚一些。
“校长，事情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方菲菲丝毫都没有隐瞒，把事情的过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从错把方言当成辅导员开始，一直讲到刚才方言上台时自己的尴尬。
听完之后，就连常校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按说，以他的身份，是不该笑一个下属的，可是实在是忍不住。
见方言的第一面，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一般人。
没想到刚开学，就给自己整了这么一出。
这个方菲菲也是，胸大也就算了，心怎么也这么大？
第一天上课，不点名，让学生自我介绍很正常，你倒是数一数，班上的同学够不够数啊！常校长没有批评方菲菲，甚至还安慰了她几句。
原因很简单：
第一种可能，常校长就是这么好的一位领导。
第二种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美女特权。
不管怎么说，方菲菲提着的一颗心放下去一半，能不能彻底放进肚子里，就要看接下来那个混蛋的表现了！
走在返回班级的路上，方菲菲的小脑袋瓜拼命转，考虑待会怎么和方言交流。
常校长尽管没有答应自己的请求，却也没有拒绝，而是让自己找方言谈谈，问问他的意见。
按照方菲菲的经验，领导既然这么说了，这件事成功的几率就相当大。
领导都有城府，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拍着胸脯大包大揽。
这边领导说可以，那厢方言拒绝了，让领导的脸往哪儿搁？
就像是说媒一样，先找人探探对方的口风，然后再正式提亲。
连对方是什么态度都不知道，就大张旗鼓地直接杀过去，万一被拒，人可就丢大了。
……
之前总觉得从教室到办公区很远，这次方菲菲却觉得很近，还不等想好对策就到了？
一进教室，方菲菲就愣了。
怪不得这么安静，教室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自己真是昏了头，刚才校领导都已经说了，明天才正式上课，自己还跑来教室干什么！
啊啊啊，方言你个混蛋，竟敢不等老师，就擅自让学生回宿舍，太过分了！
班长呢？
支书呢？
你们才是班干部啊喂，眼睁睁看着姓方的作威作福，你们都不管一管的吗？
越想越生气，方菲菲直奔男生宿舍杀去。
和刚才的心情截然不同，教室到宿舍怎么这么远，方菲菲恨不得一步就跨过去，揪着方言那个混蛋的耳朵，狠狠教训他一顿！
然而，方菲菲的气注定是暂时撒不出来了，因为方言不在宿舍。
不但方言没在，他所在的124宿舍，居然连一根人毛都没有！
啪！
方菲菲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疼得直吸凉气。
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迷糊？
五点了，八成学生都去吃晚饭了，自己来宿舍干什么？
这帮不争气的东西，这么早就去吃晚饭，咋的，饿死鬼脱生啊？
小少妇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气这种东西，越早撒出来越好。
憋在身体里撒不出来，越憋越容易出问题。
尤其是方菲菲这种自带两个大“驼峰”的人，储存的怒气更多。
杀到食堂的时候，方菲菲的怒气值已经达到了顶峰，顶得“驼峰”一鼓一鼓，几欲爆炸！
“方言呢，看见方言了吗？”
见支书马招娣正在津津有味地啃窝头，方菲菲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刚才就是你，故意唱歌气我是吧？
不是让你在后山小树林等我吗，怎么跑来吃饭了？
马招娣被突然出现的方菲菲吓了一跳。
“方老师，我……我没看见方言。”
方菲菲放弃马招娣，转身问趴在另一张水泥台上吃饭的刘冲：
“你看见方言了吗？”
没错，新原大学食堂的条件，似乎暂时落后了一些。
没有餐桌，也没有凳子，有的只是一张张用砖头架起来，距离地面四五十公分的预制板。
吃饭的时候，要么就直接蹲在地上，一手端着菜碗，另一只手拿着馒头。
要么就把菜碗放在水泥板上，一只脚踩着水泥板，另一只脚踩在地上。
可想而知，这种弯腰撅腚的姿势，是多么不雅。
中午为什么方菲菲吃得那么难受，除了窝头拉嗓子之外，就是姿势太别扭。
她一个大美女，还是老师，无论是蹲在地上，还是弯腰撅腚地踩在水泥台上，好像都不是那么回事。
无奈之下，只能站着吃东西，实在是不习惯。
平时他们这些老师，都是把饭打到办公室去吃，今天居然被方言那个混蛋给忽悠了，现在想起来就觉得丢人！
刘冲年纪稍微大一些，相对比马招娣淡定，尽管方菲菲语气不善，还是回答得不卑不亢。
“方老师，方言好像开着他的边三轮走了，具体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什么边三轮？”
方菲菲瞪着刘冲，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一个学生，哪来的边三轮……
嗯？
方菲菲想起来了，今天早上自己去班里的时候，好像看见门口停着一辆边三轮。
眼看就要迟到，就没把边三轮当回事。
“刘冲，你说方言是开着边三轮来上学的？”
刘冲感觉自己这个班主任有些莫名其妙，按照医学术语，好像叫什么神经质。
“对啊，方言下午代表新生讲话的时候不是说了吗，他是生产队长，开着边三轮来上学，是担心生产队有急事，能第一时间赶回去！”
方菲菲：“……”
好吧，下午方言上台的时候，她只顾着震惊和窝火了，根本就没听方言说的是什么。
果然是个混蛋，竟然把谎话编得这么圆！
打听了一圈，也没人知道方言到底去哪了。
无奈之下，方菲菲只好离开。
不然能干什么，一边撅着屁股在食堂吃饭，一边等方言回来吗？
……
方言已经看出来了，方菲菲那娘们胸挺大，心眼却不大，肯定要找自己的麻烦。
为了避免当众和班主任发生冲突，方言决定暂避锋芒。
等过一段时间，小娘们消了气，再和她好好说道说道。
好吧，其实是方言中午吃得太素，晚上想找地方改善一下生活。
自己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小萌新，正是生长发育的关键阶段，能不能比上辈子长几厘米，就看这两年了，绝对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
记不清听哪个混蛋说过，身高和某些器官的大小成正比。
方言虽然是个正经人，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正经人。
凡是正经人，谁不想身高多长几厘米。
为了自己和媳妇下半辈子的幸福，方言不惜花费巨大的代价，专程开着边三轮，跑到了新原招待所。
都是老熟人了，方言丝毫都没跟餐厅的服务员小姐姐客气：
“王姐，来一份红烧肉，一个小鸡……炖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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