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玩出花来了
尚京大队的全体社员还没有喝上肉汤，向阳集团的采沙场就先开张了。
方言也不知道是说错了，还是别的原因，在省领导面前，居然说县领导支持尚京大队开了一个采沙场。
既然说出来了，新城县的领导就不能让省领导失望，根本就不用方言张嘴，一回去就把采沙场的手续批了下来。
为此，龚主任还把方言喊去狠狠说了一顿。
说他忘心大，竟然忘了拿采沙场的手续！
至于采沙场是张海山答应过的，还是康有德答应过的，龚主任压根就没问那么多。
管它是怎么回事，只要自己不在上级领导心目中丢分就行！
有了正规手续，方言动作很快，立刻就选了三个最好的地方，插上了向阳集团的牌子。
没错，你没看错，没人规定采沙场只能有一处，难道煤矿只有一个矿坑吗？
新城县内的大沙河，方言一共挑了三个地方，都是最适合开采，又距离附近生产队最远的地方。
距离附近的生产队远，不容易产生纠纷。
只选了三处，是方言不想吃独食。
有了自己的采沙场，方言就让杨大喜和杨双喜两个表弟换地方拉沙子。
就算向阳集团的河沙要给钱，方言也无所谓。
反正钱最终还是装进方言自己的腰包，即便要分给其他股东一小部分，也要尽可能地减少麻烦。
以前是没办法，才找附近的老百姓私自装河沙，现在既然有了自己的采沙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宁可少赚一点，也不能养虎为患！
别误会，这里说的虎，不是方言的两个表弟，是装沙子的那些人。
现在还不允许个人做生意，他们挣点装车钱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一旦开放，他们势必成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很可能就是方言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谁也不比谁傻，就算消息再闭塞，时间长了也能摸出门道！
……
采沙场还没有完全步入正轨，就有人找到了尚京大队。
“方经理，有新原大学的领导找你！”
楚思雨好奇得都快烧起来了，眼睛里充满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大学通知书还没开始下发，新原大学的人怎么跑来了？
即便方言考上了新原大学，也是邮寄通知书，学校直接来人算怎么回事？
万幸，方言没有撵人：“小楚，愣着干什么，赶紧给领导泡茶啊！”
妥了！
楚思雨了解方言，方老三这么说，意思就是让自己留下来听听，没打算把自己赶走。
于是，小楚同志一边泡茶，一边竖起耳朵，准备听听新原大学搞什么名堂。
“方队长，这是我们新原大学的常校长！”
新原大学一共来了两个人，一个中年人，一个小年轻。
小年轻派头很足，似乎比中年人还牛。
不过，一说话，小年轻就暴露了，自己只不过是个跟班的，中年人才是主角。
常校长说话，比小年轻中听得多：
“小赵，怎么说话呢，什么我们新原大学，要说咱们新原大学，以后方同学就是咱们新原大学的一员了，知道吗？”
说着，常校长就打开了公文包，当场就把录取通知书掏了出来：
“方言同学，你想学哪个专业？”
常校长一手拿着通知书，一只手拿着钢笔，看得方言一愣一愣，看得楚思雨一懵一懵！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合着通知书是现写的啊！
尤其是小楚同志，震惊得眼睛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这也太夸张，太魔幻了，人家都是考生求着大学要自己，方言倒好，完全反了过来，是学校主动登门，求着方言上啊！
别不信，这年头的录取通知书还真是手写的。
尤其是专业，哪怕写好了，到校之后也能调整你敢信？
和省地两级领导不同，作为新原大学的校长，常校长的消息滞后很多。
还是看了省报之后，才知道有方言这号人。
乖乖！
省领导，地区领导，全都跑去尚京大队看方言了。
新原矿务局，新原农机局，省矿山机械厂，都特 么行动了，就差自己新原大学了是吧？
啪！
啪啪！
狠狠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老常啊老常，不怪你在乡下生生呆了八年，就这种觉悟，以后还得让人踹下去！
在深深，深深，深深深深地反省了三分钟之后，常校长终于下定了决心，自己新原大学也不能落于人后。
人家那些单位不是都行动了吗，自己新原大学也不能掉链子！
……
尽管正是招生的关键时刻，常校长还是亲自跑来了尚京大队。
开玩笑，没见省、地两级领导都往尚京大队跑吗，肯定是有好处啊！
方言是什么人？
人家可是上了人民报的，说不定哪一天就突然一飞冲天了。
到时候别说自己一个普通大学的校长，就是地委专员，想见人家一面也是千难万难！
常校长身段放得很低，面对方言，根本就不像是大校长对待普通的考生，就像是一个小学生，拿着笔和纸，准备记笔记！
其实，常校长的做法已经违背了正常程序。
按照正常情况，应该是学校先把成绩合格，报考自己学校的考生档案提走，然后再下录取通知书。
常校长准备反其道而行之，先给方言通知书，然后再调档案，这样能更好地表示对方言的尊重。
常校长多了个心眼。
万一方言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是想上北大，就不着急提档。
考生档案一旦调走，其它学校，包括北大在内，再想录取方言，手续就比较麻烦了。
常校长想试探一下，如果方言不想上新原大学，他就假装自己没来过，或者晚一些去调档案，让北大先把他的档案提走。
新原大学能招到方言固然好，就算招不到，也不至于得罪方言。
就连反应滞后的常校长都如此精明，可想而知，提前跑来的方副省他们有多厉害。
这帮人都把官场之道玩出花活来了，没点儿手段，最好就别混官场，早晚倒霉！
方言可没那么多的小九九，因为他压根说的就是心里话。
既然常校长让自己挑专业，那还客气个什么劲：
“常校长，你们学校……呵呵，是咱们学校，有社经吗？”
楚思雨：“……”
狠狠瞪了方老三一眼，小楚同志险些没羞死。
方老三越来越过分了。
当着自己一个大姑娘，居然说出这种虎狼之词，也不怕外人笑话！
方老三飘了，自从省领导来了之后就飘了，这种黄色笑话也敢开，这是压根就没把新原大学的校长放在眼里啊！
完了。
人家常校长一生气，肯定拂袖而去，方老三的大学恐怕是上不成了！
好吧，小楚同志还不知道，曾经有一份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差点儿摆在方老三面前。
当日各级领导来看方言的时候，小楚同志躲得远远的，根本就没露面，压根就不知道方言放弃了去北大读书的机会。
至于方言说的社经，是社经，而不是射那个精，不好意思，小楚同志又没上过大学，哪知道方老三用的是简称，以为他没大没小，得意忘形，和人家新原大学的校长头一回见面，就开这种特别过分的玩笑！
虽然又羞又恼，小楚同志还是想着怎么弥补。
无论如何，方老三也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这要是因为一句玩笑，就上不了大学，那多可惜啊！
可是，话已出口，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一样，无论楚思雨怎么琢磨，一时半会都想不出该如何补救。
嗯，怎么回事，常校长和那个赵干事为什么面不改色？
难道他们和方老三一样，是同道中人，也喜欢这种调调？
小楚同志很失望。
没想到，堂堂新原大学的一校之长，居然也是个道貌岸然之辈。
早知道就不报新原大学了，有这种校长，可想而知能教出什么学生！
接下来，让楚思雨更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常校长不但没有因为方老三不合时宜的玩笑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
“有，有社经，方同学，你要学社经吗？”
小楚同志：“……”
这屋是没法呆了。
这年头，一个未经人事的黄花大姑娘，哪能听这种话。
不说根本就不想听，就是想听也不能听，传出去，下半辈子还见不见人了？
于是，小楚同志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匆忙逃了出去。
这也就是方老三，对她不错，如果换个人，敢当着人家大姑娘说这种话，很可能被人家当场就喊抓流氓！
逃走之后，楚思雨又羞又恼，恨方老三不是东西，外人当着自己的面说那种话，方老三竟然没有生气，真不是个男人！
可是，担心方言把事情搞砸，小楚同志左右为难，只能远远躲着看动静。
……
还好，常校长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和方老三吃起了午饭。
离开的时候，也是笑呵呵的，似乎压根就没有生气！
既然没有生气，说明方老三的学籍算是稳了。
心往肚子里一放，小楚同志这才想起来生气。
臭方老三，死方老三，躲你远远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当着人家的面说那种话！
于是，小楚同志坐蜡了，方老三不讲良心，她不能放着工作不干啊！
没错，方言不是让楚思雨白帮忙，是给她发工资的。
方言的原则是私交和公家的事情坚决分开，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绝对不稀里糊涂！
拿着人家的工资，却远远躲开，实在不符合小楚同志的三观，心里跟猫挠似的！
万幸，方言离开了尚京大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不用担心尴尬地面对方老三，楚思雨就主动去办公室打扫起了卫生。
这一打扫不得了，竟然看到了放在抽屉里的录取通知书。
这一看不得了，小楚同志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原来方老三说的社经，是社会经济学专业，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哎呀，实在说不出口啦！
明白之后，小楚同志是既生气又好笑。
生自己大惊小怪的气，笑自己少见多怪！
臭方老三，没事用什么简称啊，社经社经的，呸，难听死了！
……
常校长的动作很快。
既然已经确定方言是真心想上自己新原大学，不是玩虚的，就没有耽误丝毫时间。
一离开尚京大队，连家都没回，就亲自跑去提走了方言的高考档案！
常校长刚走，北大的提档函就到了。
招生办主任拿着提档函，简直哭笑不得。
早知道北大要特招方言，说什么也要拖延一下时间，多送走一个北大的学生，自己脸上也有光不是！
新原大学是什么鬼，在自己这个高考招生办主任眼里，和北大之间的差距根本就不可以道里计。
十个新原大学的学生……不，是一百个新原大学的学生，也顶不上一个北大生啊！
站的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
作为新原大学的校长，当然是想自己招收的学生越优秀越好。
作为招生办的主任，想法就不一样了，肯定是送走的重点大学的学生越多对自己越有利！
可惜，新原大学的老常太特 么狡猾了，难怪破例亲自跑来提档案，原来是早知道北大可能抢人啊！
不行，不能就这样让自己少一份政绩……咳咳，不能让这么一个好苗子被埋没，必须立刻找领导反映，把方言的档案追回来！
以招生办主任的级别，还够不着方副省。
所以，他找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作为教育厅的厅长，很多东西比下属知道得多。
听完招生办主任地哭诉之后，只能仰天长叹：“还是算了吧，这件事情省领导早就知道了！”
招生办主任：“……”
省领导知道又怎么样，也不能吞没我的政绩……咳咳，不能埋没一个好苗子啊？
可惜，厅长已经摆手撵人了，再说也没用。
也不知道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公利，招生办主任干脆把牙一咬，把心一横，准备把提档函寄给方言，让他自己看着办！
招生办主任就算再不甘，也不可能亲自跑到尚京大队。
正是招生的关键时刻，家里的事情一大堆，方言跟他又没有关系，能把提档函寄过去就已经相当够意思了，不可能付出更多。
北大的招生函还没到，省矿山机械厂的人就来了。
这次领队的换了人，不再是那几个不受待见的司机师傅，换成了一位副厂长！
两辆大卡车，两辆大铲车，两台挖掘机，还有好几台采矿设备。
所有设备都是新的，嘎嘎新，刚被人开包的那种！
“方队长，我们来晚啦！”
方言一脑门子黑线，这句话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各位领导，一路辛苦了，赶紧里面请！”
不管这些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方言都不会甩脸色。
什么上了人民报，什么两次上省报，在方言看来，只不过是踩在了时代的节点上而已，并不是自己就真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
人家给自己脸，自己得接着，这个脸实际上是给领导的，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自己也没有任何傲气的资格！
毕竟是重生者，年轻人容易犯的毛病，方言是一点儿也没有。
上辈子坐了那么多年的轮椅，如果还不知道收敛锋芒，那就是白瘫痪了！
一顿好吃好喝好招待，方言在酒桌上拍着胸脯保证，等下次见到省领导，一定替矿山机械厂多说好话！
一顿酒喝下来，宾主双方都很满意。
矿山机械厂的领导不但喝美了，还觉得自己这一趟跑得特别值。
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多次上报纸，又有脑子又会来事，在同龄人里绝对名列前茅！
嗯，也只能是名列前茅了，还算不上数一数二。
重生怎么了，两世为人又如何，这个世界很大，牛 逼的人很多，几十亿人，哪一年不出几个妖孽，方言和他们相比，不说远远不如，也是相形见绌！
好在方言有自知之明，这才没有在一声声赞美中失去自我。
开玩笑，方言又不傻，不说自己压根就不是什么人中龙凤，就算智商和情商全都一流，还有家世背景呢？
牛人之所以牛，自身条件和外在因素缺一不可。
东汉三国时期群星闪耀，有几个是真正的平民出身？
平民基数那么大，难道就没有聪明人吗？
不是没有，是没有天时地利人和而已！
矿山机械厂送来的设备很及时。
采石场用不完，采沙场还可以用。
还有修缮河堤的工程，有了这么多大型设备，工程进度不知道能加快多少倍，赶在过年之前完工，应该是没有问题！
过完年，方言既要上学，春耕又即将开始，再干这些修缮水利的工程就不合适了。
……
“方经理，又收到一堆你的信！”
每隔两天，邮递员都会跑一趟尚京大队。
以前是一个星期也不一定来一回，因为压根就没有尚京大队的信。
“嗯，小楚你自己拆吧，我还要开会！”
楚思雨已经习惯了，坐在旁边开始拆信。
方言的手下陆续到来，丝毫都没有影响楚思雨从信里往外掏钱。
这一幕，骨干们已经习惯了。
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是，楚思雨每次拆信，收到的钱和票都比自己的工资多，找谁说理去？
方言上了人民报，上了省报的消息，已经彻底在尚京大队传开了。
不仅是尚京大队，整个红星公社都引起了轰动。
公社主任尚四辈更是心有余悸，幸亏自己当初和方言搞好关系，没有摆架子，不然以他现在的名气，即便是想当自己这个主任，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方言给手下开会，楚思雨就坐在旁边拆信。
拆着拆着，小楚同志突然惊呼一声：“啊，方肆……方经理，北大的提档函，你可以去北大读书了！”
楚思雨一般都是很安静的，给大家的印象也是挺文静一姑娘。
今天这是怎么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如此失态，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哼，估计是忘了自己的成份，忘了当初是怎么唯唯诺诺小心谨慎做人的，这都是方老三惯出来的……
嗯，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小楚，刚才你说什么，谁可以去北大读书了？”
楚思雨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紧紧捂住了小嘴。
不过，被洪振华一问，还是没能忍住，看了看方言的脸色，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与有荣焉地扬了扬手里的提档函：
“这是北大给方经理的提档函，有了它，方经理就能去北大读书啦！”
话说到一半，神情突然变得落寞起来。
替方言高兴的同时，小楚同志莫名其妙感到一阵怅然。
方言要是去了北大读书，以后还能像现在一样，天天见面吗？
不用任何人回答，楚思雨也知道，只要方言去了首都，别说两个人天天见面，就是一年也不一定能见到一回！
这……这就要分开了吗？
一众骨干哪知道小丫头的小心思，几乎全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之前报纸上说，方言宁可放弃去首都上大学的机会，也要留下来带领尚京大队的乡亲共同富裕，很多人都不相信……
不，是所有人都不相信。
吹什么牛 逼？
换成自己，照样也口号喊得梆梆响，为了尚京大队的乡亲，老子宁可不当地球之王，嘎嘎！
喊口号而已，谁不会！
没错，上自洪振华，下至张寡妇，包括方家的自己人在内，尚京大队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人相信方言能考上首都大学。
就连楚思雨都对方言能上北大表示质疑，成绩那么差，就算北大破格录取，去了之后能跟上吗？
可是，盖着红章的提档函，就这样赤裸裸放在眼前，就算想不信都不行。
北大，那可是首都大学啊！
所有尚京大队人的眼睛珠子都红了，做梦都想不到，尚京大队居然能出一个到京城读书的大学生！
这年头和后世不一样，哪个大队能出一个大学生，几乎就是全村人的骄傲。
更别说是北大的大学生，尚京大队有一个算一个，简直就是与有荣焉，出去之后腰杆都比别人挺得直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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