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柳花病
她看着挽月依旧忧心忡忡的小脸，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去帮我准备一下，我要换身简便些的衣裳。另外，让陈锋挑两个身手好、嘴巴严的侍卫，晚些时候随我出门。”
挽月见劝不动，只好瘪着嘴，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小姐……您可一定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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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天字三号雅间。
姜稚梨推开木门时，已经做好了看到谢玄烨左拥右抱、满室莺歌燕舞的准备。
毕竟，这才是这位三殿下一贯的做派。
可门一开，她愣住了。
雅间里安安静静，熏着清淡的梨花香。
没有环肥燕瘦的美人，没有丝竹管弦的喧嚣。
只有谢玄烨一个人，背对着门口，临窗站着，望着楼下街市的灯火。
他听见开门声，转过身来。
身上是件月白色的常服，难得穿得这么素净。
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只摆着一壶酒，两个酒杯，还有几碟清爽的下酒小菜。
这场景，和她预想的实在相差太远。
谢玄烨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意外，挑了挑眉，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倒了两杯酒。
琥珀色的酒液在白玉杯里晃荡，散发出熟悉的清甜青梅香气。
是她喜欢的口味。
“怎么？”谢玄烨端起一杯，指尖轻轻转动着杯壁，抬眼瞧她。
“这样不好吗？”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语气带着点玩味：“上次你不是还义正辞严，提醒本殿下不要到处沾花惹草，小心……嗯，肾亏么？怎么，如今我真清清白白坐在这儿，你反倒不习惯了？”
姜稚梨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还是忍不住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扫了一圈。
确实，除了他们俩，连个伺候的丫鬟小厮都没有。
这还是她认识谢玄烨以来，第一次见他身边三尺之内，连个女人的衣角都找不到。
太反常了。
她心里念头飞快一转，一个荒谬又合理的猜测冒了出来。
她几乎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
“你得柳花病了？”
“……”
空气瞬间凝固。
谢玄烨脸上那点故作轻松的笑意僵住了，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
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瞳孔微微放大，直勾勾地看着姜稚梨。
雅间里安静得能听到楼下隐约传来的、其他房间的调笑声。
姜稚梨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但也觉得自己这猜测挺合理。
不然怎么解释他突然转性，还特意强调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谢玄烨足足愣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
然后，像是被气到了一样，肩膀微微抖动起来。
他放下酒杯，扶住自己的额头，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低笑。
“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角都沁出了点生理性的泪水，抬起头，看着姜稚梨。
“是啊。”
“让你说中了，得病了，还是最厉害的那种。”
“根都烂完了，没几天活头了，你满意了吧？”
谢玄烨那带着自嘲和赌气的话，听在姜稚梨耳朵里，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她根本没听出他话里的反讽憋屈。
只当他是在陈述一个悲惨的事实——他真的得了那种难以启齿的病。
而且已经到了“根烂完了”的严重地步。
眼看他伸手又要去拿酒壶，姜稚梨想都没想，一把将酒壶挪开，放到自己手边。
“你别喝了，得了柳花病最忌饮酒，辛辣刺激、肥甘厚味都要戒掉，不然病情会加重的。”
谢玄烨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他抬眼，看着姜稚梨那张写满了“我是为你好”的真诚脸，终于彻底确认。
这姑娘是真没听懂。
她完完全全信了他的鬼话。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我刚才是胡说八道的”。
可话还没出口，姜稚梨又开口了。
“三殿下，你……你也别太灰心。虽然……虽然往后可能无法再行人道，但人生在世，除了那档子事，还有很多别的乐趣。你看开点，照样可以活得洒脱自在。”
谢玄烨：“…………”
他感觉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看着姜稚梨，眼神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他真是疯了。
跟这么个实心眼的丫头计较什么。
她脑子里除了医术和谢至影，是不是就没别的东西了。
他无力地靠回椅背，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决定跳过这个让他心肌梗塞的话题。
“行了行了……”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说这个了。”
姜稚梨见他似乎接受了“现实”，这才松了口气。
立刻把注意力转回正事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迫切：“那情蛊的线索呢？你信上说的，到底是什么消息？”
谢玄烨这会儿心里还憋着股邪火，没那么容易让她如愿。
他慢悠悠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嚼了几下，才不紧不慢地说：
“线索嘛，自然是有的。不过，告诉你之前，你得先帮我个小忙。”
姜稚梨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拒绝：“不行，若是会危害到至影的事情，我绝不会做。”
谢玄烨被她这毫不犹豫的维护噎了一下，心里那点不爽快又冒了头。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放心，跟他没关系，是件小事，对我而言有点麻烦，对你来说……可能就是举手之劳。”
姜稚梨狐疑地看着他，明显不太相信：“真的？什么忙？”
“现在还不能说。”谢玄烨卖了个关子，晃了晃酒杯，虽然里面没酒。
“你只管先答应我。我谢玄烨虽然名声不怎么样，但答应你的事，尤其是关于那要命的情蛊，绝不会食言。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我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诉你。”
他看着她依旧犹豫不决的脸，补充道：“怎么样？这笔交易，做不做？”
姜稚梨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情蛊的线索对她诱惑太大，而谢玄烨虽然行事荒唐，但在这种正事上，似乎还没骗过她。
她咬了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好，我答应你，但你必须保证，这件事绝不会伤害到至影分毫。”
谢玄烨看着她那副如临大敌、仿佛他要她去刺杀谢至影一样的表情，心里简直五味杂陈。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好看的微笑：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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