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做主


刚才光顾着跟谢至影撒娇讨梅子吃,加上眼睛看不见,姜稚梨完全没留意院子里的动静。

直到傅云舟那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闷响传来,她才猛地意识到门口有人。

而且听起来,还不止一个。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她赶紧低下头。

“有、有人你怎么不告诉我……”

丢死人了。

谢至影倒是很淡定。

他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门口那对石化了的父子,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他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姜稚梨的手背,然后才直起身,目光转向院门口。

这位镇国公,是北魏的三朝元老,真正的忠臣。

从不参与皇子们的拉帮结派,只忠于皇帝,对哪位皇子都不偏不倚。

说起来,谢至影年少时,还在御书房听过老国公讲授为君之道和兵法谋略,算他半个老师。

谢至影整理了一下衣袖,上前两步,对着老国公,郑重其事地躬身,行了一个弟子礼。

“国公爷。”

他声音清朗,带着诚挚的谢意,“今日之事,多谢府上出手,护稚梨周全。这份恩情,至影铭记在心。”

老国公被太子这突如其来的一礼弄得有点手忙脚乱,赶紧侧身避开大半,连连摆手。

“殿下使不得!折煞老臣了!”

“这、这不过是碰巧遇上,举手之劳,分内之事,当不起殿下如此大礼。”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又瞟了一眼还红着脸低着头的姜稚梨。

“再说,姜丫头这孩子,性子好,心地善,老臣瞧着就喜欢。能帮上她,老臣心里也高兴。”

姜稚梨听到老国公夸她,头垂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蝇。

“国公爷您过奖了……小女不敢当……今日给您添麻烦了……”

谢至影看着她那鸵鸟模样,对老国公道:“她年纪小,不经事,今日怕是受了惊吓。”

“晚辈这就先带她回府安置,改日再携厚礼,登门拜谢。”

“殿下言重了,言重了。”

老国公忙道,“您快带姜姑娘回去好好休息要紧,眼睛上的伤可大意不得。”

一直坐在地上的傅云舟这会儿也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

表情还是有点恍惚,但总算能正常说话了。

“对对对,殿下…啊不是,姜姑娘要紧,您快请便。”

谢至影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他转身,极其自然地弯下腰。

一手穿过姜稚梨的腿弯,另一手扶住她的背,轻松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诶?!”

姜稚梨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脸上的红晕还没退下去。

“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别动,”谢至影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眼睛看不见,摔了怎么办。”

他抱着她,步伐稳健地朝外走去,经过依旧有些愣神的傅家父子时,再次颔首示意。

老国公和傅云舟目送着太子殿下抱着那位羞得把脸埋在他肩头的姜姑娘离开,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

院子里安静下来。

傅云舟长长吐出一口气,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

“爹……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一物降一物……”

老国公也缓缓捋着胡须,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这京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

燕丞相几乎是跑着回到府里的。

他刚下朝,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接到心腹连滚爬爬的报信。

说小姐出事了,太子殿下带着人闯进府里,后来……后来小姐院子里就……就进去了几个陌生男人。

再后来,太子走了,小姐的院子就被封了,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燕相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发黑,差点当场栽倒。

他强撑着,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心脏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刚冲到燕黎居住的院落门口,还没进院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瓷器被狠狠摔碎的刺耳声响。

“姜稚梨!你个贱人!荡妇!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要把你扒皮抽筋!我要把你剁碎了喂狗!!!啊——!!!”

那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疯狂。

燕相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最坏的预感成了真。

他脚步踉跄了一下,推开虚掩的院门。

院子里一片狼藉。

摔碎的花盆、散落一地的花瓣、被踢翻的石凳。

几个侍女瑟瑟发抖地跪在廊下,头埋得低低的,大气不敢出。

房间里更是没法看。

地上全是瓷器碎片,茶水茶叶泼得到处都是。

帘幔被扯得歪斜,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盒摔了一地,红红白白的糊在名贵的地毯上。

燕黎头发散乱,像一团枯草,身上的衣裳虽然是新换的。

但皱巴巴的,领口处还能隐约看到一丝挣扎时留下的红痕。

她眼睛红肿,面目狰狞,正举起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玉摆件,又要往地上砸。

“黎儿!”燕相心头一痛,急忙出声喝止。

燕黎动作一顿,扭过头,看到是自己父亲。

满腔的委屈愤怒和屈辱瞬间爆发出来。

“爹!!!”

她扔下玉摆件,哭着扑进燕相的怀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爹!你要为我做主!你要为我报仇啊!!”

她把脸埋在父亲冰冷的官袍上,眼泪瞬间浸湿了一片。

“谢至影!还有姜稚梨那个贱人!他们不得好死!”

“爹!杀了他们!你一定要杀了他们!!”

她语无伦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燕相抱着女儿,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和崩溃,心里又痛又怒。

他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声音干涩地安抚道:

“好了,好了,黎儿,别哭了,爹知道了,爹知道了……”

他嘴上说着“知道了”,说着“做主”,眼神却是一片沉重的复杂。

怎么做主?怎么报仇?

对方是太子,是国之储君。

今天这事,摆明了是谢至影为那个姜稚梨出头。

这是在明明白白地警告他燕家。

他去跟太子硬碰硬,拿什么碰。

他虽然是丞相,但权势早已不如左相,陛下对太子更是倚重。

今天这事,就算闹到陛下面前。

太子咬定是燕黎先对姜稚梨下手,他这边连一点拿得出手的证据都没有。

反而会把自己女儿失贞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

这口气,他只能硬生生咽下去。

为了燕家,也为了女儿最后的一点名声。

“爹答应你,爹一定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他继续说着空洞的安慰话。

可此刻的燕黎完全沉浸在巨大的创伤和仇恨里,根本听不出父亲语气里的异样。

她只听到了“答应”两个字,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哭得更加厉害。

“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姜稚梨……爹……”

燕相抱着女儿,看着满屋的狼藉,只觉得一阵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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