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为了她放弃大计
谢清羽抱着昏过去的姜稚梨，感觉她浑身烫得厉害。
她脑袋无力地靠在他肩头，呼吸又急又浅，吹在他脖颈上，带着不正常的灼热。
他得赶紧找个地方安置她。
刚往前走了没多远，忽然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呼喊声。
“小姐——！姜姑娘——！你在哪儿啊？”
是挽月那丫头的声音，带着哭腔。
接着是沈聿那大嗓门：“嫂子！听见应一声！姜稚梨！”
还有郝轻舟更远处指挥搜寻的动静。
谢清羽脚步立刻停住，眼神沉了沉。
他们找来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
他几乎没犹豫，抱着姜稚梨迅速闪到旁边一棵粗壮的老树后面，茂密的枝叶和树干正好挡住了两人的身影。
他屏住呼吸，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呼喊声由远及近，又慢慢由近及远。他们似乎正在往另一个方向找去。
谢清羽刚松了口气，怀里的人却不安分地动了一下。
“嗯……疼……”姜稚梨无意识地呻吟出声，声音虽然微弱，但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谢清羽心头一紧，下意识低头看去。
她眉头紧锁，嘴唇干裂，因为难受微微张合着，眼看又要发出声音。
他镇想用嘴堵住她，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惊了一下。
就在他晃神的这一秒，姜稚梨的唇瓣又动了动，似乎下一声呻吟马上就要逸出喉咙。
最终，谢清羽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迅速轻柔地用手心覆上了她微张的唇。
她的嘴唇滚烫，异常柔软，因为干燥有些起皮，摩擦着他的掌心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痒意，一直痒到了心里。
那预备出口的呻吟被堵了回去，只化作一声模糊的鼻音。
谢清羽的手僵了一下，他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湿热气息缠绕在他的指缝间。
他抿紧了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手心传来的痒意和温热却挥之不去。
好在，沈聿他们的呼喊声渐渐远去了，似乎是朝着山谷另一侧搜寻，并没有发现他们藏身的这棵树后。
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彻底听不到任何搜寻的声响，林子里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谢清羽这才缓缓移开捂住姜稚梨嘴唇的手。
手心那片皮肤似乎还残留着异常的触感，让他有些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怀里的姜稚梨又陷入了昏沉，安静下来。
谢清羽低头看了看她烧得通红的小脸，不再耽搁，抱着她，转身朝着与搜寻队伍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去。
他没有回别院，也没有去任何可能被谢至影的人找到的地方。
他抱着姜稚梨，穿行在熟悉的山林小径中，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了一处位于山坳里的宅子前。
这宅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白墙有些斑驳，黑瓦上长着些许青苔，木门上的铜环也带着锈迹。
这里是他多年前在江南暗中置办的一处落脚点，十分隐蔽，连谢至影都不知道。
他腾出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一把旧钥匙，打开了门锁。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带起些许灰尘。
宅子里面和外面一样简陋。
小小的院子，几间屋子，陈设简单，只有最基本的家具，上面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显然很久没人来住过了。
但这里足够安静，足够隐蔽。
谢清羽抱着姜稚梨，径直走进了唯一一间还算干净整洁的卧房，小心地将她放在了那张铺着素色棉布的床榻上。
看着她昏迷中依旧痛苦蹙眉的模样，他站在床边，沉默地看了片刻。
房门被轻轻推开，茯苓端着一碗清水走了进来。
她看到谢清羽坐在床边的矮凳上，脸色有些疲惫，嘴唇也因为几日未进水而显得干裂。
“公子，您喝点水吧。”茯苓将碗递过去，语气带着关切。
谢清羽看了一眼那碗清澈的水，喉结滚动了一下，确实渴得厉害。
但他没有接，而是伸手将碗拿了过来，目光转向床上昏迷不醒的姜稚梨。
他拿起碗里放着的小木勺，舀了一点水，小心地递到姜稚梨唇边。
她牙关紧闭，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根本喂不进去。
谢清羽眉头微蹙，放下勺子，直接用手指蘸了点碗里的水，一点点涂抹在她干裂起皮的唇瓣上，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她吸收一点水分。
动作小心得近乎笨拙。
茯苓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从未见过公子对谁如此上心。
“茯苓”，谢清羽突然开口。
“拿药来。”
茯苓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公子要什么药？”
“瘟疫的解药。”谢清羽头也没抬，依旧专注地用手指沾水湿润姜稚梨的嘴唇。
茯苓的脸色瞬间变了，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声音都拔高了些：“公子！不可！”
谢清羽的动作顿住了，他终于抬起头，看向茯苓，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茯苓被他看得心头一凛，但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公子三思！姜姑娘是医者，医术精湛！她若是服下解药，凭借她的能力，定能根据体内药性反推出解药的成分，甚至可能让她研制出根治这瘟疫的法子！”
“到那时，江南瘟疫得解，民心稳定，朝廷更不会派您回京主持大局了！我们筹划多年的大计，岂不是……功亏一篑？”
她越说越急：“公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不能为了她一人，毁了我们所有人的心血啊！她不过是……”
“说完了吗？”
谢清羽打断了她。
茯苓被他骤然冷下来的语气冻住，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谢清羽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清晰无比：“解药。”
茯苓看着他摊开的手掌，咬了咬牙，站在原地没动，脸上写满了不赞同和挣扎。
谢清羽看着她这副抗拒的模样，眼神一点点沉了下去，最后变得幽深冰冷。
他缓缓收回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茯苓。
“茯苓，”他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却让人心底发寒，“看来这些年，是我对你太仁慈了。”
他往前迈了一步，明明没什么大幅度的动作，却让茯苓控制不住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仁慈得让你忘了，”谢清羽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致命的危险气息，“质疑我的决定，会是什么下场。”
茯苓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公子恕罪！”
谢清羽没再看她，绕过她，径直走向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旧木柜。
他打开柜门，从最底层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盒子。
他拿着盒子走回床边，打开，里面是几颗用蜜蜡封存的褐色药丸。
他取出一颗，捏碎蜜蜡，将药丸放入刚才喂水的碗中，用勺子细细碾碎，化开。
然后，他重新坐下，扶起昏迷的姜稚梨，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捏开她的下颌，另一只手端着碗，一点点将混着解药的清水喂进她嘴里。
这一次，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是那解药本身带着某种气息，姜稚梨虽然依旧昏迷，但喉咙似乎下意识地做了吞咽的动作，大部分药水都被喂了进去。
谢清羽看着她喉间微弱的滚动，紧绷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丝。
他将碗放下，把姜稚梨重新安置好，盖好薄被。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跪在地上的茯苓一眼。
直到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走到门口，脚步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再有一次，你也没必要活在这世上了。”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茯苓跪在原地，直到脚步声远去，才敢抬起头，脸上已毫无血色，额头上全是冷汗。
她看着床上脸色似乎好转了一点的姜稚梨，眼神复杂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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