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摸排清水镇
“你的家人，我来保护。”林长江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从你决定跟我合作的这一刻起，我会立刻安排人，把你的儿子儿媳，还有你老伴，接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王浩的手，伸不了那么长。直到他被绳之以法的那一天，我保证他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林长江的眼神，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力量。
这种力量，穿透了林德海心中对王浩的恐惧,给了他最后一颗定心丸。
是啊，一边是心狠手辣、随时可能抛弃自己的王浩。
另一边，是手眼通天、言出必行，刚刚救了自己孙子性命的林长江。
这道选择题，已经不再困难。
林德海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这半辈子所有的懦弱和恐惧都吐出去。
他抬起头,眼神中再也没有了犹豫和挣扎，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小林镇长，我都听您的！我跟您去自首！王浩让我做的每一件事，我全都交代！”
林长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站起身：“走，我们去清水镇治安办。”
清水镇治安办，一间肃静的审讯室内。
白炽灯的光有些刺眼，将桌上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林长江和李雪儿坐在桌子的一侧，李雪儿负责记录。
在他们对面，坐着神情已经恢复平静的林德海。
旁边，还坐着一位神情严肃的警官，胸前的警号牌上写着——王建军。
王警官是林长江提前联系好的，是治安办里为数不多值得信任的老同志。
“林德海同志，你想清楚了？”王警官公式化地开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林德海看了一眼身旁的林长江，林长江对他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王警官，我想清楚了。我交代，我全部都交代。”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林德海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将一切都娓娓道来。
“……王浩第一次找我，是在三个月前。他通过一个中间人，给了我二十万现金，说是……说是看我可怜，资助我给孙子看病。”
“他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我利用档案室主任的职务之便，帮他查一些人的档案。”
李雪儿的笔尖在纸上飞快地滑动着。
林长江追问道：“都查了些什么人的档案？他要这些档案做什么？”
“都是镇上和市里一些单位的领导干部。”林德-海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愧：“他给我的名单，我按照名单去查。主要是查这些人的履历、家庭关系、个人过往的一些处分记录，甚至是……一些不太光彩的陈年旧事。”
“王浩要这些东西，就是为了抓住这些人的把柄，用来控制他们，让他们替他办事。我们镇上规划办的张主任，就是这么被他拿捏住的。张主任年轻时犯过作风问题，档案里有记录，王浩就用这个威胁他，让他在好几个项目的审批上，都开了绿灯。”
“他还让我特别留意新调来的干部，尤其是像您这样，背景不深，但位置关键的。您的档案，他让我前前后后调阅了三遍，每一个字都让我抄录下来给他。”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长江和李雪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他们一直以为王浩只是个贪婪的书记，没想到，他竟然在暗中编织了这么一张巨大的人事控制网络！
他就像一只躲在暗处的蜘蛛，用那些尘封的档案作为蛛丝，将一个个干部都变成了他网上的猎物。
“证据呢？”王警官沉声问道：“你说的这些，有物证吗？”
林德海点了点头，他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笔记本。
“王浩很谨慎，从来不跟我直接联系。每次都是通过那个中间人给我递条子，上面写着要查的人名。我把这些条子，都……都贴在了这个本子上。”
王警官戴上白手套，接过那个笔记本，小心翼翼地翻开。
里面，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各种小纸条，上面的字迹各不相同，但每一个名字，都足以在清水镇的官场上，掀起一场巨大的地震！
王警官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收进证物袋，仿佛那不是一本普通的本子，而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他郑重地看向林长江，声音压得极低：“长江同志，这东西，分量太重了。”
林长江的目光从那本死亡笔记上移开，眼神中翻涌着惊涛骇浪，但脸上却强行维持着镇定。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王浩之间，再无转圜余地，是不死不休的决战。
“王警官，雪儿同志，”林长江的声音沙哑但无比坚定：“从现在开始，我们是一个秘密小组。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说的每一个字，都绝对不能透露给第四个人知道。王浩的这张网太大，我们不知道谁是干净的，谁是已经被他污染的。”
李雪儿用力地点了点头，年轻的脸上满是超越年龄的凝重。
她握着笔的手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王建军作为老公安，更是明白其中的凶险，他拍着胸脯保证：“长江同志你放心，我这把老骨头，别的本事没有，守口如瓶还是做得到的。”
审讯结束后，林长江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将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
李雪儿则被他安排连夜整理林德海的口供，并与笔记本上的名单进行交叉比对。
深夜的镇政府大楼寂静无声，只有林长江办公室的灯光，像一盏孤独的灯塔。
他将笔记本的每一页都用手机拍了下来，然后将照片导入电脑，一张一张地放大、审视。
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头。
规划办主任张德利，财政所所长钱大军，国土资源所副所长孙猴子，甚至还有镇中学的老校长……密密麻麻的名字，几乎涵盖了清水镇所有关键部门和实权岗位。
林长江粗略一数，名单上的人，竟然超过了三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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