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咸阳宫的雨,终于落下来了。
雨水顺着黑色的瓦当流淌,在御阶前汇成一道道细流,冲刷着并没有血迹的青石板。
嬴政站在章台宫的廊下,看着这漫天风雨。
赵高捧着一件玄色的大氅,小心翼翼地披在帝王的肩头。
“王上,风凉。”
嬴政没有动。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雨幕,仿佛看到了那座此时此刻,正处于风暴中心的武安侯府。
“赵高。”
“奴婢在。”
“蒙武走了?”
“走了。”赵高的腰弯得很低,“老将军是走回去的,连马车都没坐。随行的十几位老大人,也都各自散了。听说……蒙老将军回府后,就把那身跟了他四十年的甲胄,封进了库房。”
嬴政沉默了片刻。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面前的栏杆。
“蒙武这把刀,钝了。”
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老了,就会生锈。生了锈,就会顾虑多。顾虑多了,刀就不快了。”
他转过身,向殿内走去。
“既然钝刀已经归鞘,那就把那把最快的刀,放出去吧。”
赵高心头一跳,连忙跟上。
“王上的意思是……”
嬴政走到御案前,提起朱笔,在一卷早已拟好的竹简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那个圈,鲜红如血。
“传诏。”
“武安侯魏哲,‘病’愈。”
“即刻启程,奔赴楚地。”
“赐天子剑,假节钺。”
“凡楚地军政之事,皆由其一言而决,不必请奏。”
嬴政将朱笔扔回笔筒。
“告诉他。”
“朕不想再听到什么‘仁义’,也不想再看到什么‘僵持’。”
“朕只要结果。”
“一个,干干净净的楚国。”
……
两日后。
淮水北岸。
天空阴沉得像一口倒扣的黑锅,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王贲站在辕门外,看着远处那滚滚而来的烟尘。
那是魏哲的亲卫营。
三千玄甲铁骑,像一条黑色的巨蟒,在大地上蜿蜒前行。
没有旗帜招展,没有号角喧天。
只有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如同闷雷,震颤着大地。
“吁——”
队伍在辕门前百步处停下。
魏哲策马而出。
他没有穿甲,依旧是一身黑色的常服,腰间挂着那柄在此前饮过无数鲜血的长剑。
风,吹动他的衣摆。
猎猎作响。
王贲快步迎了上去,单膝跪地。
“末将王贲,恭迎大帅!”
在他身后,数十名秦军将领齐刷刷跪倒。
“恭迎大帅!”
声浪如潮,却盖不住那股从魏哲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魏哲翻身下马。
他走到王贲面前,伸手将他扶起。
“起来。”
他的手很凉,像一块冰。
“这里不是咸阳,不需要这些虚礼。”
魏哲的目光,越过王贲的肩膀,看向远处的淮水。
宽阔的江面上,雾气弥漫。
隐约可见对岸连绵的楚军营寨,像一道道伤疤,横亘在大地上。
“情况如何?”
魏哲一边向中军大帐走去,一边问道。
王贲紧跟其后,语速极快。
“项燕主力二十万,沿淮水布防。这几日,我军按照大帅之前的军令,持续处决楚国俘虏及其家眷,楚军士气确实大受打击。”
“但是……”
王贲顿了顿。
“项燕那老匹夫,治军极严。他斩了三百多名动摇军心的校尉,强行稳住了阵脚。”
“现在,两军隔河对峙。”
“他不出战,只是死守。”
“他是想拖。”
魏哲停下脚步。
他看着脚下湿润的泥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拖?”
“他拖得起,楚王负刍拖得起吗?”
“寿春城里的那些孤魂野鬼,拖得起吗?”
他抬起头,看向王贲。
“传令下去。”
“今夜,撤去沿岸的所有防守。”
王贲一惊。
“大帅?撤防?那是把肚皮露给敌人看啊!项燕若趁机渡河……”
“就是要让他渡河。”
魏哲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不渡河,我怎么杀他?”
“不仅要撤防,还要乱。”
“让后军制造喧哗,假装粮草被烧,军心不稳。”
“再派几个死囚,扮作逃兵,游过淮水去投降。”
“告诉项燕,武安侯在咸阳被王上斥责,剥夺了兵权,如今秦军群龙无首,正在内乱。”
王贲的眼睛亮了。
这是一招险棋。
也是一招毒棋。
项燕现在最怕的,就是魏哲。
如果魏哲“失势”,如果秦军“内乱”,那是项燕唯一的翻盘机会。
哪怕这老狐狸再多疑,在灭国的绝境面前,他也必须赌这一把。
“末将……明白!”
王贲重重一抱拳,转身离去。
魏哲站在原地,看着那滔滔江水。
他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剑身雪亮,映出他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
“项燕。”
他轻声自语。
“既然来了。”
“就别走了。”
……
深夜。
淮水之上,浓雾锁江。
原本戒备森严的秦军北岸,此刻却显得异常混乱。
火光在营寨深处时隐时现,伴随着嘈杂的叫喊声和战马的嘶鸣。
甚至隐约能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
南岸。
楚军大营。
项燕站在瞭望塔上,手扶着栏杆,死死盯着对岸的动静。
风,把对岸的声音送了过来。
那是惊慌,是混乱。
“大将军!”
一名斥候浑身湿透,跪在塔下。
“刚才抓到的几个秦军逃兵,审出来了!”
“说是咸阳来了特使,斥责武安侯杀戮过重,要夺他的兵权押解回京。”
“武安侯的亲卫不服,和特使带来的禁军打起来了!”
“现在秦军大营乱成一锅粥,粮草也被乱兵点着了!”
项燕的眼中,精光爆射。
他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这是机会。
这是上天赐给大楚的,最后的一线生机。
但他还在犹豫。
那个魏哲,诡计多端,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大将军!机不可失啊!”
身旁的副将急得满头大汗。
“若是等他们平息了内乱,或者换了新的主帅,我们就再也没有渡河的机会了!”
“寿春城里的粮草只够三天了!王上还在等着我们去救啊!”
“大将军!”
众将齐齐跪下。
项燕闭上了眼睛。
他在心中权衡着利弊。
赌,可能是死。
不赌,必死无疑。
“传令。”
猛地睁开眼,项燕的声音变得决绝而沙哑。
“全军,造饭。”
“三更时分,衔枚裹蹄。”
“渡河!”
“劫营!”
……
三更。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天地间一片漆黑。
淮水江面上,无数艘小船、木筏,像一群无声的幽灵,划破了水面的平静。
项燕亲率五万精锐为先锋,借着浓雾的掩护,向北岸摸去。
近了。
更近了。
秦军的营寨就在眼前。
那里火光冲天,人影散乱,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江面上的动静。
“杀!”
船头触岸的一瞬间,项燕拔剑怒吼。
“冲进去!烧了他们的粮草!杀光秦狗!”
“杀——!”
五万楚军精锐,如决堤的洪水,呐喊着冲上了河滩。
他们撞开了营门,砍翻了鹿角。
冲进了秦军的大营。
然而。
冲在最前面的楚军士兵,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营帐里,没有人。
那些在火光中晃动的人影,竟然全是穿着秦军甲胄的草人。
所谓的“混乱”,所谓的“内斗”,全是假的。
这是一座空营。
一座死营。
“不好!”
项燕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中计了!撤!快撤!”
他嘶声力竭地大吼。
但,晚了。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在四面八方骤然响起。
如同巨人的心跳,震得大地颤抖。
原本黑暗的四周,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
将这片河滩,照得亮如白昼。
早已埋伏多时的秦军,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出现在楚军的周围。
而在正前方。
一座高高的土丘之上。
魏哲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落入陷阱的猎物。
火光映照着他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
只有一种,即将开始狩猎的兴奋。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剑尖,指向那拥挤在河滩上的数万楚军。
“杀。”
只有一个字。
“嗖嗖嗖——”
万箭齐发。
密集的箭雨,如同黑色的暴雨,倾泻而下。
没有任何躲避的空间。
楚军士兵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
惨叫声,哀嚎声,瞬间响彻夜空。
鲜血,染红了河滩,染红了淮水。
“不要乱!结阵!结阵突围!”
项燕挥舞着长剑,拨打着飞来的箭矢,试图组织起防御。
但在这毁灭性的打击下,楚军的阵型早已崩溃。
人踩人,人挤人。
有的被箭射死,有的被自己人踩死,有的慌不择路跳进江里,被湍急的江水卷走。
箭雨过后。
魏哲放下了长剑。
他看着下方那片修罗场,眼中的红光,越来越盛。
他双腿一夹马腹。
“驾!”
那匹黑色的战马,发出一声长嘶,如离弦之箭,从土丘上冲了下去。
在他身后。
三千亲卫铁骑,拔出马刀,紧紧跟随。
“为了大秦!”
“杀光他们!”
黑色洪流,撞入了混乱的楚军人群中。
杀戮,开始了。
魏哲冲在最前面。
他手中的长剑,化作了一道死亡的光轮。
“噗!”
一名楚军校尉刚举起盾牌,连人带盾,被魏哲一剑劈开。
鲜血喷溅在魏哲的脸上。
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反手一剑。
“刺啦!”
另一名试图偷袭的楚兵,喉咙被割开,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发出“嗬嗬”的怪响。
魏哲的马没有停。
他像一把烧红的烙铁,插入了黄油之中。
所过之处,肢体横飞,血肉模糊。
他不需要招式。
在这个战场上,力量和速度就是一切。
劈,砍,刺,挑。
每一个动作,都带走一条生命。
他的剑,很快就卷了刃。
他随手夺过一名楚将的长戈,横扫而出。
“砰!”
三四名楚兵被巨大的力量扫飞,胸骨尽碎,还在半空中就断了气。
“魏哲!我杀了你!”
一声怒吼。
一名身材魁梧的楚军悍将,挥舞着双锤,向魏哲扑来。
那是项燕的义子,在此前曾连斩秦军数名百夫长。
魏哲看着他。
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扑火的飞蛾。
他没有躲避。
就在双锤即将砸中马头的一瞬间。
魏哲猛地一勒缰绳。
战马人立而起,前蹄重重地踏在那悍将的胸口。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悍将惨叫着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魏哲借势前冲,手中的长戈如毒蛇吐信。
“噗!”
长戈贯穿了那悍将的身体,将他钉死在地上。
魏哲松开手,拔出腰间的备用佩剑。
继续向前。
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十个?一百个?
不重要了。
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一片血红。
耳边,只有利刃入肉的声音,骨头断裂的声音,和敌人临死前的惨叫。
这些声音,在他听来,是最美妙的乐章。
他在享受。
享受这种掌控生死的快感。
享受这种将敌人的希望,一点点碾碎的过程。
“魔鬼……他是魔鬼……”
一名年轻的楚兵,看着满身是血,如同杀神一般的魏哲,彻底崩溃了。
他扔掉了武器,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别杀我……我投降……我家里还有老娘……”
魏哲的马,停在他面前。
他低下头,看着这个痛哭流涕的士兵。
“投降?”
魏哲的声音,沙哑,冰冷。
“晚了。”
剑光一闪。
那颗年轻的头颅,滚落在泥水里。
眼睛还睁着,满是恐惧。
“我说过。”
魏哲抬起头,看向周围那些惊恐欲绝的楚军。
“既然来了。”
“就别走了。”
“全杀。”
“一个不留。”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身后的秦军铁骑,发起了更猛烈的冲锋。
这不是战斗。
这是屠杀。
单方面的,毫无悬念的屠杀。
淮水河畔,变成了人间地狱。
尸体堆积如山,阻断了河流。
江水被染成了暗红色,腥臭味直冲云霄。
项燕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
他身边的亲卫,一个个倒下。
他的盔甲早已破碎,身上布满了伤口。
但他还在战。
因为他是项燕。
他是楚国的军魂。
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魏哲!出来!”
项燕嘶吼着,声音悲凉。
“与老夫决一死战!”
人群分开。
魏哲策马而来。
他浑身浴血,连头发都被鲜血浸透,贴在脸颊上。
那样子,比厉鬼还要狰狞三分。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亮得可怕。
“项老将军。”
魏哲勒住马,看着这个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老人。
“找我?”
项燕喘着粗气,用剑拄着地,才勉强没有倒下。
他看着魏哲,眼中满是仇恨,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绝望。
“你……你这个屠夫……”
“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
魏哲笑了。
他翻身下马,提着剑,一步步走向项燕。
“如果这世上真有报应。”
“那也是我给你们的报应。”
“是你楚国,反抗大秦的报应。”
他走到项燕面前三步处站定。
“老将军,你输了。”
“输在不够狠。”
“输在还抱着那些可笑的幻想。”
项燕惨笑一声。
“成王败寇……无话可说。”
“动手吧。”
他挺直了脊梁,闭上了眼睛。
等待着最后的终结。
然而,预想中的剑锋并没有落下。
项燕疑惑地睁开眼。
只见魏哲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杀你?”
魏哲摇了摇头。
“太便宜你了。”
“我要让你活着。”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踏平寿春。”
“如何把你的楚王,像狗一样从王宫里拖出来。”
“如何把你的族人,一个个斩尽杀绝。”
项燕的瞳孔猛地放大。
“你……你敢!”
“我有何不敢?”
魏哲猛地一脚踹在项燕的膝盖上。
“咔嚓!”
项燕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魏哲踩着他的肩膀,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留着你的命。”
“好好看着。”
“看着你的楚国,是怎么亡的。”
说完,他直起身,对着身后的亲卫一挥手。
“绑了。”
“把他的嘴堵上,别让他自尽。”
“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几名如狼似虎的秦兵冲上来,将项燕按在地上,五花大绑。
项燕疯狂地挣扎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但一切都是徒劳。
魏哲不再看他。
他转过身,看向那还在进行的杀戮。
此时,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晨曦照在血红的战场上,透着一种妖异的美。
还有几千名楚军残兵,被围在江边的一块高地上。
他们在哭喊,在求饶。
“大帅。”
王贲策马过来,身上也全是血。
“那些人……怎么处理?”
“还要俘虏吗?”
魏哲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王将军。”
“你好像忘了我的话。”
他指了指那条已经被尸体堵塞的淮水。
“这江水,还不够红。”
“把他们赶下去。”
“全部。”
王贲的心头一颤。
他看着魏哲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知道多说无益。
“喏。”
片刻后。
秦军开始逼近那块高地。
长矛如林,步步紧逼。
“下去!都下去!”
楚军残兵被逼得步步后退,最终,退无可退。
“啊——!”
伴随着绝望的惨叫,无数人被挤落江中。
秦军站在岸边,用弓弩,用长戈,对着水中挣扎的人群,进行最后的收割。
鲜血,彻底染红了半个江面。
尸体顺流而下,密密麻麻,如同一群死去的蝼蚁。
魏哲站在岸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
这味道,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杀人,需要理由吗?”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在万金楼,那个死鬼赢冯问他的话。
他对着那滚滚东去的血水,轻声回答。
“不需要。”
“只要他们挡了路。”
“就该死。”
他转过身,背对着那人间地狱。
“传令。”
“整军。”
“目标,寿春。”
“今夜,我要在楚王的王宫里。”
“饮酒。”
他的身影,在晨光中被拉得很长。
像一尊,永远无法被满足的,杀戮魔神。
……
寿春城头。
楚王负刍瘫坐在王座上,面如土色。
他听到了。
听到了城外那震天的喊杀声,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是大军压境前的,最后的宁静。
“完了……”
他喃喃自语。
“全完了……”
一名内侍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跪在地上,哭得几乎断气。
“大王!大王!”
“淮水……淮水红了!”
“全是尸体!全是我们的尸体啊!”
“项大将军……被擒了!”
负刍手中的酒爵,“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酒水洒了一地。
像极了那流淌不尽的鲜血。
他猛地站起身,冲到城墙边。
向北望去。
只见地平线上。
一条黑线,正在缓缓逼近。
那是秦军。
那是魏哲。
那是死亡。
而在那黑色洪流的最前方。
一杆大旗,迎风招展。
旗上,一个斗大的“魏”字。
像一只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座摇摇欲坠的孤城。
负刍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扶着墙垛,才没有倒下去。
他知道。
那个魔鬼,来了。
带着他的承诺。
要让这楚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关城门!快关城门!”
负刍歇斯底里地尖叫。
但这声音,在凛冽的寒风中,显得如此苍白,如此无力。
城门,能挡住人。
但挡不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远处的秦军阵中。
魏哲看着那座近在咫尺的城池。
他举起了手中的剑。
剑尖,直指寿春。
“攻城。”
简单的两个字。
宣判了一个八百年古国的死刑。
无数架投石机,发出了恐怖的啸叫。
巨大的石块,呼啸着砸向城墙。
“轰!轰!轰!”
大地在颤抖。
城墙在崩塌。
魏哲策马前行。
他的身后,是如海啸般涌来的黑色军团。
他的眼中,只有那座城。
和城里,那些待宰的羔羊。
杀戮,才刚刚开始。
而他。
还没有杀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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