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内鬼

一切太过巧合，李墨是不相信他运气这么好，一次性能碰上这么多堆叠勾连的事件。

本来还觉得有些奇怪，周子勋的消失倒是给了李墨一个解释。

李墨把手上的又一杆炭笔磨尽时，几根手指乌黑一片，姜心言让鸢儿打了水来，问道：“算完了？”

“姜大小姐，你拿我当神仙呢？快是快，也没快到那个份上。”李墨一边洗手，一边耸肩说道。

姜心言看了看被李墨放在一边堆叠的账本，还有满地的算纸，即使不是神仙，跟寻常的账房先生比，这速度也跟神仙没什么差别了。

“那有什么发现吗？”姜心言又问。

“有。”李墨直言不讳道。

几个账房先生顿时急了，七嘴八舌地说道：“李公子你可别乱说，我们都是老账房，不可能出错！”

“对，他算的那么快，肯定是他算错了！”

“别紧张，我又没说数额出错了。”李墨抬手示意稍安勿躁，看向姜心言道：“你还是派人找找将军府里，有没有藏银子吧。”

姜心言摇了摇头：“这事刚出，将军府就上上下下清查寻找痕迹，如果银子在府里，早就找出来了。”

“这样……”

李墨摸了摸下巴，思忖道：“那这段时间有什么人出入将军府？”

“巡逻的护卫，买食材的厨娘，运泔水的泔水车……”

“等会。”

姜心言对将军府的事务熟门熟路，一口气报了出来，李墨打断道：“这个泔水车，大概是什么时辰来将军府？”

姜心言当即负责相关事宜的杂役，复问了一遍，杂役闻言道：“泔水车？都是寅时三刻左右来，卯时拉走，天天如此。”

“卯时前……”李墨想了想，眼睛亮了：“这人是固定的么？能不能找来。”

杂役愣了愣，回道：“能啊，何小乙么，何管家的表侄儿。”

李墨愕然道：“又是何管家？”

“为什么要说又？你想到什么了？”姜心言秀眉微蹙，连忙追问。

“犯案的成本太高，所以我倾向是内鬼做的，而这个内鬼至少得满足三个条件。”

李墨竖起三根手指，掰着数道，“第一，必须是府里的老人，而且得是能自由出入府库周边、没人会设防的那种，才能让守库的人放下戒心。”

“第二，他必须知道将军府各巡逻队伍的路线、换岗安排，好在被人发现之前脱身。”

“第三，府里找不到银子，那么就是送出去了，将军府内外都有人严防，来去无踪很难，我是不知道传说中的四阶高手能不能办到……但是内鬼就好解释的多，比如这个泔水车，直接把银子掉包放里头，大大方方运出去就是。”

姜心言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指尖攥成了拳：“你是说，何管家？”

“除了他，没人能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  李墨点头道：“当然了，这个人还是得有过硬的身手，不知道这位何管家是不是惊鸿军的老人？”

姜心言眉头紧皱，看了一眼陈知行。

陈知行神色复杂，既有内心深处下意识反驳，又带着对李墨效率的佩服，见状咬了咬牙，道：“他以前，是亲卫营的校尉。”

又是亲卫营？

李墨记得陈知行之前说他就是亲卫营出身，不知道跟这位何管家比起来哪个厉害。

姜心言当机立断，扬声道：“陈叔，你立刻带人去追泔水车。”

“领命！”  陈知行转身就走，脚步带风。

姜心言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鸢儿道：“去请何管家来，就说有账目要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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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何管家大步走进正厅，依旧腰杆笔直，未等他开口见礼，姜心言率先道：“何叔，你表侄何小乙，是你安排来将军府收泔水的吧？”

何管家面色不变，坦然道：“何小乙家里困难，我看他老实，便让他来将军府讨口饭吃。”

李墨见状，递过去几张纸道：“那这些账目，你怎么解释？”

何管家看也没看账目，只愕然地看向上首的姜无风：“将军，您不相信我？”

面对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姜无风脸上揭不开，道：“我自是相信你，如若没有，你说个清楚便是，本将自会还你清白，若是李墨弄错，我让他给你奉茶道歉。”

何管家道：“将军！属下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对将军府，对将军您却是忠心耿耿啊！”

“哪怕不提军中那些日子，这十几年来，我哪一日不是呕心沥血，披肝沥胆！”

“现在您仅仅因为一个外人的信口雌黄，就不信任跟了您几十年的属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罢，何管家直接猛地一头朝房柱上撞去。

姜心言赶紧将他拦了下来，李墨心里冷笑。

昌宁城的管家都这副德行吗？还是说身手了得是管家的前提条件？

幸好李家用不上管家，否则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来……

那边何管家被拦下，指着李墨痛心疾首道：“姓李的，你还没成将军府的女婿，就这么急着立威吗？你查我的账，难道你认为我中饱私囊不成！我何武城光明磊落，天地可鉴！”

李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接着，何管家声音拔高了几度道：“将军，此人如此狭隘自私，刚来将军府就拿我开刀，怕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如今税银失窃，谁都知道我是将军您的左膀右臂，李墨在这个时候挑起风波，扰乱人心，挑拨离间，其心可诛！”

.....

何管家高声说完，厅中半晌没有动静。

姜无风脸色不大好看，姜心言古井无波，眉眼中似有些心痛。

“说完了吗？”

李墨望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在将军府只是一个管家，半年不到的时间居然贪了五百多两，别说管家，就是寻常的掌柜也没你挣的多。”

五百多两！

听到这个数据，何管家几乎要跳了起来。

何管家厉声道：“李墨，你还真是可笑，空口白牙说我贪墨，证据呢？！”

“都叫你看看手上的东西了，你也不看，就知道狗叫……”

李墨无语地摇了摇头，道：“我不否认，你把这些账目做的花团锦簇，将军府光一年就有上百本账册，每一日少则几十条，多则上百条记录，你想把真相隐藏在这些繁杂的账目之中，要是一般人，还真被你给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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