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县试在即

从临近昌宁的路上，叶学民从来往的百姓嘴里听到了关于张家的案子，本就不佳的心情更加沉重。

上天总是公平的，关上一扇门，就会另开一扇窗，昌宁的生员极少与地理位置脱不开关系，但昌宁也有优点，那就是治安非常好。

虽然没人才，但也没坏种，昌宁的治安环境甚至曾被皇帝在朝议中引为榜样，叶学民上京述职的时候有人针对治学弹劾的时候，他也能用这事说道说道。

现在举人没出现，倒先出了命案，还是在有将军府坐镇的前提下，这对政绩的影响不言而喻，叶学民甚至能想象到下次上京他会被那些御史骂成什么惨样。

“回禀大人，此案已在全力侦破中……”何县令擦着汗道，“目前已有重大进展，凶手周家管家，已在公堂之上畏罪自尽。”

“自尽。”叶学民眉头轻锁，声音高了些：“那就是死无对证了？一个商贾家的奴才，为何要杀另一个商贾？背后可有主使？动机何在？这些你查清了吗！”

何县令被这一连串质问砸得头皮发麻，支支吾吾道：“周家管家一口咬定是私人恩怨，独自承担了罪责，周承寿目前收押在监，但尚无直接证据指向他……”

“糊涂！”

叶学民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杯乱响：“何有为啊何有为！凶手套现成的，你就这么结案？你让本官如何信服？让朝廷如何信服！若是有人借此参我溪州治下不清、刑名昏聩，你让我拿什么去辩驳！”

叶学民越说越气，站起身在堂内踱步，负着手道：“昌宁治安是好，那是托了将军府的福！不是你这县衙的本事！如今出了这等恶性命案，你竟想用一个家奴的命就草草了事？你让昌宁百姓如何心安？让那些盯着本官位置的人如何作文章！”

何县令低头受着，心里也苦，这时段本就特殊，他既要统筹税银之事，又要筹办县试，难得的闲暇时间，也要教育那个不成器的侄子……

这节骨眼上冒出来件凶案，他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多时间办法，你叶学民有本事你破去……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实际上何县令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大气也不敢喘。

叶学民说了半天，说的口干舌燥时终于停了下来，用恨其不争的眼神看着何县令，沉声道：“之后你把案件卷宗取来我看。”

何县令如蒙大赦，连忙应下，又听叶学民道：“县试务必好好筹备，保证一切井然有序，让学子们能安心应试，本官会暂且留在昌宁，直到鹿鸣宴之后。”

何县令闻言一惊：“大人的意思是，要参加昌宁的鹿鸣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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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很快把消息放了出来。

一州大员要在鹿鸣宴上现身，就像是给昌宁的学子打了鸡血，今年没有报名县试的学子暗自后悔，而原本就在备考的则更加废寝忘食，昌宁的夜，多了许多彻夜透光的窗户，颇有头悬梁锥刺股的意思。

在这个时代，当朝大员就是偶像，别说与之交谈，就是能见一面都能吹好久。

李家二老同样抱着这种心理，此刻的李宅正上演着一出考前总动员。

“墨儿，把这碗及第粥喝了，助你明天文思泉涌！”李夫人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碗，满眼期待。

李墨看着那碗用料过于丰富，汤水颜色还不对的粥，试探着问：“娘，这里头……没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李夫人眼神有些飘忽道：“你这孩子，净瞎说。”

李墨可不是瞎说，听王小憨说娘一早就去了庙里布施烧香，怕是求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放进去了……

李津在一旁看不下去,咳了一声道:“夫人,墨儿都这么大了,你这……”

“你懂什么!”

李夫人瞪了李津一眼，道:“知府大人都要来鹿鸣宴了,这是多大的机会，万一墨儿考得好,被大人看中,以后就算有着落了，也不用去求着姜家……”

李夫人也盼着李墨能过的好，并且和李墨在想法上有某种程度的默契。

当娘的也不想儿子去做什么上门女婿，毕竟娶了媳妇儿子还能留在家里，做赘婿可就要住到人家去了。

李津摇了摇头，却也认真道:“县试可得好好表现，为父虽然不懂那些之乎者也,但也知道这次机会难得。”

李墨看着二老期待的眼神，心里有些无奈。

前世各种大小考试都经历过，只不过那时候紧张的是他自己，现在反倒是他最淡定。

至于传说中的知府大人他倒是不抱什么期待，这事就像以前那些追星族，好像见到了偶像就能原地飞升似的。

“爹、娘,你们别抱太大希望。”李墨实话实说道:“我就是去见见世面,能不考倒数就算成功。”

“瞎说什么呢!”李夫人急了:“赵先生都说你天资聪颖……”

“赵先生现在病着呢。”李墨打断道。

李夫人还不知道这事，讶异道:“赵先生怎么了?”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李墨含糊其辞,总不能说是被自己的现代思维给震傻了。

李夫人还想再说什么,李津摆了摆手:“行了,明天就是县试，让墨儿好好备考，早些休息吧。”

送走了二老,李墨躺在床上,盯着房梁发呆。

县试啊……

说实话,他还真有点好奇这个世界的科举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前世他虽然读过不少历史书,但真正体验一把古代考试,还是头一遭。

就是不知道这启国的考官们,能不能接受他那些离经叛道的答案。

次日清晨,李墨被香儿早早叫起。

“快快快,吃了早饭就去考场!”李夫人风风火火地张罗着。

李墨看着桌上摆满的各种吃食,有些无奈:“娘,我又不是去打仗,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你懂什么,这叫有备无患!”李夫人一边说,一边往李墨怀里塞东西:“这是糕点,这是水囊,还有笔墨纸砚……”

“考场有规定,这些东西不能带。”李墨提醒道。

“啊?”李夫人愣住:“那怎么办?”

“所以说您老人家就别瞎操心了。”李墨笑着拍了拍李夫人的手。

李津这时候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荷包:“这个你带着,里面是你娘求来的状元签。”

李墨接过荷包,沉甸甸的。

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平安符,还有几张银票。

“爹,这是……”

“拿着吧。”李津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为父不懂读书,但也知道有些时候,银子能解决不少麻烦。”

李墨哭笑不得。

这是让他去考试,还是让他去行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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