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公堂之上

“按律来讲，无故持械惊扰他人确实不妥，但你用的是没开锋的匕首，够不上犯法。”

陈知行正儿八经地分析起来，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你看，陈叔都替我作证了。”李墨递出手里的匕首道：“再说我这是试探嫌疑人，属于查案辅助手段，应该叫灵活变通。”

上次陈知行简述启国江湖风气之后，李墨又向他请教了不少。

碍于某些不讲武德的江湖人士兴风作浪，启国对刀兵的管制相当严格，任何人想携带开锋的刀刃，都要取得官府允许并登记。

李墨这柄匕首是之前出城时顺道买的，在开锋之前顶多算是个装饰品。

姜心言接过匕首瞧了瞧，横了他一眼道：“什么灵活变通？分明是胆大包天。”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李墨笑道。

姜心言话音一滞。

虽说周家处处关联，但之前并没有他杀害张掌柜的实证，要说更好的办法，还真是没有。

姜心言声音放轻了些：“我不是怪你试探，只是你没必要亲自冒险。”

李墨嘿嘿笑道：“多谢关心，是急从权嘛，下次再商量。”

姜心言听出李墨话音里的揶揄，立刻别过脸，嘴硬道：“胡说什么，你脑子灵光，我只是不想白白损失一个可用之才。”

一旁的鸢儿眨了眨眼，之前小姐对李墨的评价还是“你觉得凭他可能吗”“荒唐罢了”，怎么她跟萧青韵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就大变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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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内。

何县令捧着书册细细查看，唐诚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有些紧张。

案子目前尚无太大进展，何县令只能从张家过往恩怨上下手查探，各种线索杂乱无章，借着这事他又让唐诚来学习记录。

“嗯，还算不错。”

何县令放下统计线索的书册，点头道：“此案对你也算一番历练，切记要汲取经验，再遇到这种场面便不会手忙脚乱了。”

“表叔，此案李墨出的力比我大多了，我看比起我，他更适合培养。”唐诚脸上发苦，心里更苦，十分不讲义气地出卖了李墨。

“说了多少遍，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何县令不悦地看了一眼唐诚，道：“这个李墨是机智不假，但行事乖张不讲规矩，要在官场上走，千万不能跟他一样，不然少不了要吃亏。”

唐诚想了想，李墨行事确实是不大讲规矩，或者说不按常理出牌，但往往都有奇效，于是道：“自打认识李墨以来，我还没见他吃过亏。”

“你跟他能一样吗？他再混不吝，将军府也不会看着他饿死，你以为奇珍阁赚的钱就都是你的了？”

何县令哼了一声，想起之前李墨摇头叹气的模样，微微昂首道：“他若真有能耐，现在就把真凶抓来？若是那般别说培养，让我给他斟茶倒水也无不可。”

何县令话音刚落，衙门捕快小跑过来道：“何大人，姜小姐来了。”

何县令早有准备，闻言起身往外头迎了出去，片刻却看到将军府的人押着周承寿和管家进来，不禁纳闷道：“这是……”

姜心言和李墨汇合后总结的消息线索还没来得及告诉何县令，闻言道：“根据诸多证据，周家与此案有密切联系。”

“什么？”何县令怔了一下，周家可比张家要富有多了，也没听说过两人之间有什么仇怨，为何要无缘无故杀人？

何县令难以置信道：“姜小姐，这周家可是昌宁的大户，怎么会跟张掌柜的死有关？”

姜心言淡淡道：“周家与燕商勾结，意图垄断市场，此番能锁定嫌疑多亏李墨试探出管家藏有身手，否则仅凭间接证据，还真难将二人带来。”

李墨？

刚才还说李墨行事乖张抓不到凶手，结果现在就来了这么一出惊喜，转过头还看到自家侄子的眼神。

何县令脸颊微微发烫，干咳一声试图掩饰尴尬：“原来是这样，李公子果然有办法，年轻有为，年轻有为阿。”

李墨只觉得今天的何县令有点不对劲，看着在笑，却又像在哭，真是奇怪至极。

难道他心里也有鬼？

.....

几句寒暄之后，姜心言把线索与何县令共享，何县令心里更是尴尬，敢情他寻找张家过往恩怨完全是白费功夫。

“周承寿，”  何县令拿起惊堂木，高声喝道：“诸多证据指向你周家，你还有何话可说？”

何县令有心找回场子，审讯起来亦是不留余力，只不过力气都使错了地方。

不管他喝斥地多大声，周承寿脸色不变，回应道：“何大人明鉴，周家所行皆为生计，杀人之事绝不可能。”

何县令冷哼道：“哼，那你管家的身手，你如何解释？”

周承寿没有丝毫犹豫，看了管家一眼道：“此事我不知情，但是大人，他入我周家以来，从未有过伤人举动，就算他隐瞒事实，也未必与张掌柜之死有关。”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何县令看向管家，沉声道：“你自己说！”

旁听的李墨大摇其头，还以为只有电视剧里才有这么白痴的审案现场，没想到何县令居然直接来了一出现身说法。

面对何县令的喝问，管家虽不如周承寿淡定，却也一口咬定道：“回大人，小人虽会些粗浅功夫，但那只是年轻时走南闯北为防身所学，从未用于害人，张掌柜之死，小人更是毫不知情！”

何县令一连追问数次，甚至以动刑相胁，管家要么以不知搪塞，要么就重复那套防身术的说辞，翻来覆去，毫无进展。

“刁奴！真是刁奴！”何县令气得额头青筋跳动，惊堂木拍得震天响，却拿这块滚刀肉毫无办法，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姜心言在一旁看得微微蹙眉吗，对付这等老江湖常规讯问效果甚微，目光转向一旁气定神闲的李墨，心中一动，清声道：“何大人，或许可以让李墨一试。”

“他？”何县令正是烦躁，闻言下意识想反驳，可一想到人就是李墨揪出来的，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闷声道：“……那便试试吧。”

李墨也不推辞，慢悠悠地走到管家面前，淡淡道：“别紧张，我就问你个简单的问题，张掌柜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何县令翻了个白眼，还以为李墨有什么高明手段，这种不在场的证明，随便胡诌都能搪塞。

管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道：“小人那时在整理府库，清点杂物……”

“整理府库？”

李墨重复了一遍，笑道：“有趣，张掌柜具体是哪个时辰遇害的，张家没说，官府未曾对外公布，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死的时候，你‘正好’就在整理府库呢？”

管家猛地抬头，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县令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

好像……有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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