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有没有想我

方棠和张建国两人乘坐直升机返回泉城。

“张董……”方棠突然转头，发间木簪擦过座椅靠背，“今天的事，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

张建国粗糙的手指正把玩着那枚压胜钱，闻言抬头撞进她湿润的眸光里。

“举手之劳。”

他挠了挠后脑勺，袖口沾着的金线在灯光下微微发亮，“要是实在过意不去……”

他顿了顿，突然咧嘴一笑：“给我绣身衣裳？听说方氏绣坊的定制千金难求。”

方棠一怔，随即掩唇轻笑。

“这哪够呀。”她指尖轻点舷窗，玻璃映出她微微泛红的眼尾，“不如……我请您吃顿饭？”

耳麦里突然传来苏婉的轻咳。

张建国瞥了眼腕表——晚上七点二十，温雅应该刚下课。

“明天吧。”他不动声色地调整坐姿，“今晚还约了人谈事。”

方棠的目光在他腕间停留片刻。

古铜色的压胜钱贴着皮肤，红绳已经被摩挲得有些发亮。

她忽然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触那枚铜钱：“这是……咸丰年的天下太平？”

“朋友送的。”张建国喉结微动，没说是秦老夫人所赐。

直升机恰好穿过气流，颠簸中方棠的指尖划过他突起的腕骨，像一片雪花落在烙铁上。

“小心！”他下意识握住她摇晃的手腕，触到一截冰凉的翡翠镯子。

方棠的手比他想象中更小，掌心却有常年握针留下的薄茧。

驾驶舱的指示灯由红转绿。

方棠缓缓抽回手，低头整理旗袍下摆时，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扇形的阴影：“张董明天有空的话，我知道有家私房菜……”

“行啊！”张建国爽快应下，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工地汉子特有的憨厚笑容，“正好尝尝正宗苏帮菜。”

直升机降落在艺术中心天台。

夜风吹乱方棠鬓角的碎发，她站在旋翼卷起的气流中欲言又止。

“明天见。”张建国挥了挥手，钻进车内才长舒一口气。

后视镜里，方棠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化作靛青色的一点，消失在电梯口。

“温雅到哪了？”他边解领带边问。

沈冰打转方向盘：“校门口等了半小时。”

后视镜里她眉梢微挑：“哄人的话想好了？”

张建国苦笑，摸出手机。

屏幕上早已堆满温雅的消息：【温雅：张叔你迟到啦！(小猫跺脚表情)】

【温雅：再不来我就被流浪猫叼走啦！(小猫可怜表情)】

最新消息是五分钟前发的，附了张蹲在路灯下的自拍。

【温雅：张叔是不是忘了我了……(小猫流泪表情)】

鹅黄色连衣裙的裙摆铺在台阶上，像朵蔫嗒嗒的向日葵。

他赶忙拨通电话，那头秒接：“张叔！”

温雅的声音裹着夜风灌入耳膜，背景音里有学生嬉笑着路过。

张建国能想象她此刻的模样——珍珠项链随着跺脚的动作在锁骨处轻晃，兔子包包被手指绞出褶皱。

“马上到。”他放软声音，“给你带了礼物。”

“真的？”温雅音调立刻拔高，又强装镇定地轻咳两声，“那……那原谅你五分钟！”

电话挂断时，红旗车已经驶入泉大东门。

梧桐树下的温雅像雷达般精准转头，裙摆飞扬着扑向缓缓降下的车窗。

“张叔！”她扒着窗框探头，发间栀子花香扑面而来。

珍珠发卡在路灯下闪闪发亮，蹭到了张建国的鼻尖。

沈冰默默升起隔板。

温雅已经灵活地钻进来，整个人挂在他胳膊上：“礼物呢礼物呢？”

“这儿。”

张建国从座椅下摸出个丝绒盒子。

温雅抢过去打开，顿时瞪圆眼睛——盒子里躺着枚珍珠胸针，做成小兔子抱胡萝卜的造型。

“帮我戴上！”她转身露出纤细的肩带，后颈肌肤在车灯下白得晃眼。

张建国笨拙地别上胸针，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突起的蝴蝶骨。

温雅突然转身，鼻尖几乎贴到他下巴：“张叔身上有香味。”

她小狗似的嗅了嗅，“茉莉……还有消毒水味？”

张建国后背一紧。

方棠绣坊里的熏香，协和医院的消毒水，此刻都成了无形的罪证。

“下午去了趟中药铺。”

他含糊其辞，迅速转移话题，“国宴厅的松鼠鳜鱼，听说用的是太湖里的野生鱼。”

果然，温雅的注意力立刻被带走，讨论着国宴厅里的好吃的。

车子驶过护城河时，温雅突然安静下来。

她摆弄着胸针上的珍珠，声音轻得像羽毛：“张叔……”

“嗯？”

“你今天……”她指尖无意识卷着裙边，“有没有想我？”

“想了！”说着，张建国轻轻握住温雅的手。

温雅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来，像抓住整个银河的星星。

她飞快凑近在他脸颊啄了一下，又迅速缩回座位，珍珠项链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我也……超级想张叔。”她把脸埋进兔子包包里，声音闷闷的，“从游乐场回来就开始想……”

国宴厅的鎏金大门近在咫尺。

张建国替她拉开车门，温雅却突然拽住他袖口。

“张叔。”她仰起脸，杏眼里盛着某种坚定的光，“等我毕业……我们搬一起住好不好？”

张建国愣住了，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望着温雅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可以啊，不过你想好了吗？”

“当然了！”

温雅突然扑进他怀里，兔子包包硌在两人之间也毫不在意。

她仰头时珍珠项链滑落到锁骨凹陷处，古筝吊坠贴在他胸口，“张叔，我都想好了！”

她雀跃地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我要把卧室刷成淡粉色，就像樱花一样温柔的颜色。窗帘要选带蕾丝边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会在墙上投下好看的花纹~”

她往他怀里钻了钻，鼻尖蹭到他的下巴：“阳台上要摆满栀子花，每天清晨都能闻到花香醒来。还要一个小秋千，周末我们就坐在上面晒太阳……”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突然变小，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手指害羞地绞在一起：“然后……然后要一个很大的衣帽间，一半放我的小裙子，一半放张叔的西装……”

张建国喉结滚动，粗糙的大手轻轻抚上她柔软的发顶，指腹摩挲着她细软的发丝。

“好！”他低沉的嗓音里满是宠溺，“都听你的。”

温雅的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扑进他怀里蹭了蹭：“张叔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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