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重新开始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山林的晨雾，一路疾驰驶向市中心医院。
叶西禾坐在担架旁，指尖紧紧攥着陆时衍的手，那滚烫的温度渐渐回落，却依旧让她心慌。
他后背的伤口被临时包扎过，可血还是渗了出来，染红了白色的纱布，像一朵朵刺眼的花。
“病人失血量较大，伴有持续高热和多处软组织撕裂伤，立刻推进抢救室！”医护人员推着担架一路狂奔，叶西禾被拦在门外，只能看着那扇门缓缓关上，心里的不安像潮水般蔓延。
陆唯森站在她身边，平日里凌厉的眉眼此刻满是凝重，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声音冷硬如冰：“张元凡和那伙放高利贷的，一个都别放过。查清楚他们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我要知道所有细节。”
挂了电话，他瞥了眼脸色惨白的叶西禾，终究没说刻薄话，只是沉声道：“放心，他命硬。”
抢救室的灯亮了整整三个小时，叶西禾就站在走廊里守了三个小时。
她没坐，也没喝水，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动静。
陆时衍的手机被保镖捡了回来，屏幕碎得彻底，却还能看到锁屏壁纸。
是她某次加班时，他偷偷拍的侧脸照，背景是堆满文件的办公桌。
直到灯终于熄灭，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叶西禾才快步冲上去：“医生，他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医生疲惫地笑了笑，“伤口避开了要害，但失血过多加上感染，还需要在ICU观察48小时。等度过感染期，脱离危险了，才能转到普通病房。”
叶西禾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腿一软差点站不稳，被旁边的保镖扶了一把。
ICU外的长椅成了她的临时据点，陆唯森安排了特护，可她还是不肯走，每天守在探视口，隔着玻璃看里面躺着的人。
陆时衍浑身插满管子，脸色依旧苍白，却比抢救时安稳了许多。
叶西禾趴在探视玻璃上，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陆时衍，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轻轻摩挲，像是在触碰他苍白的脸颊。
“西禾？”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西禾猛地回头，就见宋听竹和叶振宏快步走来，脸色满是焦急。
紧随其后的是张岚和陆承安，两人也是步履匆匆，眼底藏不住担忧。
“妈，爸，张姨，陆叔叔。”叶西禾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眶瞬间红了。
“时衍怎么样了？”张岚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气急切，“好好的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是我的错。”叶西禾的头埋得更低，声音里满是愧疚，“都是因为我，他才会被人绑架，才会跑到深山里，还被狼群袭击……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根本不会遭这份罪。”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攥紧张岚的手，指尖冰凉，“张姨，对不起，是我害了时衍。”
宋听竹看着女儿自责的模样，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是那些坏人太猖狂，跟你没关系。”
叶振宏也跟着点头：“是啊，时衍这孩子仗义，换做谁他都会救，但你也别太自责，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时衍好好养伤。”
张岚却松开她的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语气温和得不像话：“西禾，你别这么说。”
她转头看向ICU里的儿子，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却很快被欣慰取代：“这臭小子长这么大，从小在国外被宠着，性子张扬又自我，从来都是别人围着他转，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为了谁这么拼命。”
“他肯豁出命去护着你，说明你在他心里分量不一样。”张岚握住叶西禾的手，眼神真挚，“我们做父母的，不求他有多厉害，只求他能找到真心在乎的人，懂得什么是责任，什么是付出。现在他做到了，我反而替他高兴。”
陆承安也叹了口气，语气带着认可：“时衍这孩子，以前确实太跳脱，这次虽然受了罪，但也算是成长了。西禾，你不用觉得愧疚，感情里本就没有谁欠谁，他愿意护着你，是他心甘情愿。”
“可……”叶西禾还想说什么，却被张岚打断。
“我知道你们之前有误会，有矛盾。”张岚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期盼，“但这次的事，也能看出来时衍对你的心意。西禾，阿姨是希望你们对彼此都不留遗憾，不要白白错过。”
“张姨，我明白的。”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坚定，“我会等他醒来，会好好照顾他。至于我们之间的事，等他康复了，我们好好谈谈。”
张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只要你愿意给他机会就好。”
陆承安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就对了，感情的事慢慢来，我们都相信你。”
宋听竹拉着叶西禾的手，心疼地说：“你这孩子，守了这么久肯定累坏了，快坐下来歇歇，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叶西禾刚想拒绝，就被宋听竹推着坐在长椅上。
四位长辈轮流守在ICU外，偶尔跟她聊几句家常，缓解她的焦虑。
时间一点点流逝，48小时的观察期终于结束。
当医生宣布陆时衍可以转到普通病房时，叶西禾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转到普通病房的陆时衍虽然依旧虚弱，但脸色好了许多。
叶西禾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喂他喝水、帮他擦身，照顾得无微不至。
张岚和宋听竹每天都会煲汤送来，看着叶西禾细心照料的模样，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满意。
这天，叶西禾正在给陆时衍擦手，他突然缓缓睁开眼，眼神虽然还有些模糊，却准确地落在她脸上。
“姐姐……”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暖意。
“我在。”叶西禾连忙停下动作，握住他的手，眼底满是欣喜，“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时衍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微弱的笑：“有你在，就不难受了。”
他顿了顿，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心疼地说：“你是不是一直没好好休息？都瘦了。”
“没有，我挺好的。”叶西禾避开他的目光，掩饰着眼底的湿意，“你刚醒，别说话太多，好好休息。”
陆时衍却不肯闭眼，紧紧攥着她的手，眼神执着：“姐姐，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让你受了委屈。但我是真的爱你，这次能活着回来，能再见到你，我觉得比什么都重要。”
他的声音带着恳求：“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改，我会用一辈子来疼你、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叶西禾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和脆弱，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
她吸了吸鼻子：“你现在是准备挟恩以报吗？”
陆时衍点头，“对，你就当我是挟恩以报吧。”
他是说什么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叶西禾握着他的手，指尖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与微颤，眼眶微红却语气坚定：“陆时衍，我承认，这条命是你救的。”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缠满纱布的胳膊上，声音软了几分却依旧清晰：“如果你现在说要我把命还给你，我绝无二话。可爱情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救了我，我就必须以身相许；也不是你受了伤，我就要妥协接受。”
“强迫来的从来都不是真心，”她抽回手，却没退远，只是俯身帮他掖了掖被角，“我可以给你机会，但不是复合，是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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