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风水轮流转

散会后，会议室的人刚陆续离场，慕浩辰便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划过屏幕找到沈翊星的号码，指尖带着几分雀跃按下拨通键。他想第一时间把家属开放日的消息告诉她，想象着她听到时眼里亮起来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牵起笑意。

可听筒里只传来单调的“嘟嘟”声，然后便传来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慕浩辰的笑意僵在脸上，眉心微蹙。他以为是信号不好，走到走廊窗边又拨了一次，结果依旧如此。第三次、第四次……手机屏幕上“未接通”的提示轻轻刺着他的神经，最初的雀跃渐渐被不安取代。

与此同时，万米高空的航班上，沈翊星正侧身对着身旁的同事，笔记本摊在小桌板上，指尖点着屏幕上的会议议程低声讨论：“明天这个环节，我们得把数据再核对一遍，甲方那边很看重细节。”机舱内的空调带着微凉的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她专注地听着同事的补充，已然有了几分女强人的模样。

慕浩辰握着手机站在窗边，夕阳透过玻璃落在他身上，却暖不透心底突然冒出来的凉意。他下意识地回想这段时间的相处，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此刻突然清晰起来，上次打电话，她刚说两句自己就被师父叫走了。前几天视频，自己一直再说工作进展，一句甜蜜的话都没说。翊星也很久没说想我了，而且，她好像连生气都没了。

恋人之间该有的黏腻与小情绪，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工作挤占得所剩无几。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难道沈翊星已经不爱自己了？

这想法一出现，便像藤蔓般瞬间缠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让他有些手足无措。沈翊星那么好，温柔善良，模样出众，如今连工作都干的有声有色，在她们那样的大公司里，定然少不了欣赏她、追求她的异性。她是不是遇到了更合拍的人？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在敷衍她，打算抛弃我了？

纷乱的思绪搅得他坐立难安，指尖在通讯录里翻找片刻，最终停留在“沈妈”的名字上。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拨通了电话。

“喂，浩辰啊？”沈妈的声音温和亲切，透过听筒传来，让慕浩辰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

“妈，”他刻意放柔语气，却掩不住一丝压抑的焦虑：“您知道翊星最近在忙什么吗？我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打不通。”

“哦，翊星啊。”沈妈顿了顿，语气自然地说道：“她今天下午坐飞机去上海出差了，说是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估计这会儿还在天上呢，信号不通。她没提前跟你说吗？”

“原来是这样……”慕浩辰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随即又有些怅然：“可能我们最近作息错开了，她没来得及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妈，翊星这次出差，是和谁一起去的呀？”

“她说跟她顶头上司一起，具体是谁我也没多问。”沈妈笑着补充：“你放心，沈翊星做事有分寸，出差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妈。”挂了电话，慕浩辰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可心底那点因疏离而生的不安，却没完全散去。

他点开微信，找到和沈翊星的对话框，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先是写了“翊星，看到消息回我电话，有事情跟你说”，想了想又加上“出差照顾好自己，别太累”，检查了一遍，觉得不够，又在末尾添了三个字：想你了。

发送成功后，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仿佛这样就能让消息更快地传到她眼里。

慕浩辰一直等到下班也没等到沈翊星的电话。回到宿舍，他把手机充上电放在枕边。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宿舍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手机始终没有任何动静，那份期待渐渐被失落漫过，直到后半夜十点多，他才带着一身疲惫昏昏欲睡。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梦乡时，枕头下的手机突然“嗡嗡嗡”地剧烈震动起来。慕浩辰猛地惊醒，心脏“咚咚”狂跳，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摸出手机，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指尖就已经划过接听键，急切地喊了一声：“翊星？”

可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周明沙哑的声音：“浩辰……你那儿有没有退烧药？”

慕浩辰脸上的期待瞬间褪去，涌上几分失落，但听到师父声音不对，立刻收起情绪追问：“师父？你声音怎么这样？是发烧了吗？”

“嗯，有点烧……”周明的声音有气无力，带着浓重的鼻音。他这几天其实一直顶着高烧硬扛，一瓶布洛芬都吃没了，今晚实在烧得浑身发软，才不得不拨通了慕浩辰的电话。

“师父你等着，我这就过去！”慕浩辰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就掀开被子下床，胡乱套上外套和裤子，抓起手机就往门外冲。宿舍楼道里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惊醒，一路亮到楼梯口。

周明住的宿舍离得不远，慕浩辰跑过去只用了几分钟。敲门时，里面隔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周明扶着门框站在那里，脸色惨白得吓人，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贴在皮肤上，眼神都有些涣散。他看见慕浩辰，下意识地伸出手，声音微弱却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药呢？”

慕浩辰一看他这模样，心里咯噔一下，上前一步就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药什么药！都烧这样了吃药能管用？赶紧去医院！”

这次他没听周明的话，不由分说就闯进屋里，抓起沙发上的厚棉袄，强硬地套在周明身上，拉链一拉到底，然后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周明浑身虚软，没力气反抗，却依旧梗着脖子，扯着嗓子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赶紧放手！”

“不放！”慕浩辰手上加了点劲，牢牢攥着他的胳膊，脚步没停，“今天说什么也得去医院！”

“我不去！”周明使劲想挣脱，可烧得发软的身体根本拧不过年轻力壮的慕浩辰：“去了医院，手里的工作谁跟进？明天还有个重要数据核对要做！”

“没有你地球照样转！”慕浩辰语气坚决，带着几分难得的执拗：“工作能有身体重要？你这烧得都快站不稳了，再扛下去要出大事！”

“反了天了！”周明气得直喘粗气，声音却越来越弱：“明天我就……我就把你调出执行组！”喊到最后，他已经有些力竭，胸口剧烈起伏着，可还是挣扎着想要甩开慕浩辰的手。

两人拉扯间，楼道里的声控灯全亮了，隔壁宿舍的门突然打开，陈天龙主任穿着睡衣走了出来，皱着眉问道：“大半夜的吵什么？这都几点了？”

“陈主任！”慕浩辰像是抓到了救星，立刻停下脚步解释：“我师父发高烧了，烧得嘴唇都紫了，我让他去医院，他死活不肯！”

周明趁机甩开慕浩辰的手，扶着墙喘了口气，强撑着说道：“主任，没事，就是一点小感冒发烧，年轻人就是矫情，大惊小怪的。我回去多喝点开水，捂捂汗就好了。”

陈天龙走近了些，借着灯光看清周明苍白如纸的脸色，又瞥见他还缠着厚厚纱布的手，顿时皱紧了眉：“都烧成这样了还嘴硬？必须去医院。我开车送你，慕浩辰，你留下来盯着手上的工作，有紧急情况随时联系我。”

“是，陈主任！”慕浩辰立刻点头，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周明见陈天龙都发了话，再没理由反驳，只能狠狠瞪了慕浩辰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几分“记仇”的凶狠。慕浩辰却不怕，反而咧嘴笑了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师父放心去看病！工作我肯定给你盯得明明白白的，等你回来验收！”

周明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被陈天龙扶着慢慢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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