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患得患失

沈翊星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摩挲，那块冰凉的玻璃亮了又暗，暗了又被她重新按亮。和慕浩辰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三天前她发的消息，底下是一片刺目的空白。工位旁同事敲键盘的声响、茶水间传来的说笑，都像隔了层厚重的雾，飘进耳朵里只剩模糊的嗡嗡声。

“喂，回魂了。”小雅的手肘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你这脸色差得跟熬了三个月通宵似的，比我前几天失恋抱着枕头哭到眼肿还难看，到底咋了？”

沈翊星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胸口像是压着块大石头，连呼吸都发沉：“小雅，我男朋友……失踪三天了。”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边缘，声音越说越轻，“你说……他会不会也像你前男友那样，其实是外头有人了？”

小雅的眼睛瞬间瞪圆，下一秒就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带着点急切的滚烫：“是突然没消息，还是以前也总这样？”

“以前顶多会因为工作忙失联一小会，中午吃饭时或者晚上都会回我消息的。”沈翊星的睫毛颤了颤，眼前不由自主浮出上次约会看电影，慕浩辰就没来。还有一次他们约定下班后去医院看望大爷，他也没来。但之后他都有解释原因：“可这次……从周五早上起就没回消息，周末我打了几十通电话，全是关机，连他家我都去过了，门一直锁着。”

小雅的眉头瞬间拧成一团，语气里满是过来人的愤懑：“这肯定是外头有人了！男人都一个德行！明明是自己先变心，偏不直说，就用这种冷暴力熬着，等咱们先受不了提分手，到时候还能倒打一耙，说咱们小题大做、无理取闹！”

这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扎破了沈翊星心里最后一点侥幸。她猛地攥紧了手机，鼻尖突然一阵发酸。他们熬过了最艰难的异地恋，慕浩辰好不容易进了他心心念念的长光，明明一切都应该变的越来越好，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如果他真的要走，如果连一句告别都不肯给……沈翊星咬着下唇，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心里却像被掏空了一块。她早就把慕浩辰算进了余生的每一个计划里，要是他真的离开了，她好像再也没有力气，去重新认识一个人，再爱一次了。

看着沈翊星失魂模样，小雅又轻轻推了她一把：“行了，我说的也不一定准，毕竟像我这么倒霉的人不多，但是我还是劝你多留个心眼，没事的时候去你男朋友公司转转，宣示一下主权，像你男朋友那么优秀的男人肯定不少人惦记。”

沈翊星点点头，觉得小雅说的有道理，既然慕浩辰不回消息，那她就亲自过去找他，她必须要看看慕浩辰到底在忙什么？

……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李姐猛地从实验台前直起身，声音里裹着压抑许久的激动，众人手里的动作瞬间顿住，目光齐刷刷地朝她涌去。

陈天龙几乎是立刻迈开脚步，快步穿过排列着仪器的操作台，视线落在屏幕上那组稳定的成像数据时，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向上扬起，声音里满是振奋：“终于把这关啃下来了！太棒了！”

困扰团队的“温差对成像质量影响”难题，此刻终于被攻克，实验进度一下往前推进了关键一大步。欢呼的人群中，慕浩辰却显得格外平静，这套解决方案本就是他反复推演一整天得出的，对成功的结果早有把握，只是眼底深处还是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周明比谁都高兴，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他拍着身边慕浩辰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自豪：“好小子，没给我丢脸！”对他来说，实验成功是喜事，徒弟能在其中挑大梁、露锋芒，更是让他觉得脸上有光。

“哈哈哈！”周明突然拔高了嗓门，拍了下手吸引所有人注意：“这么大的好消息，必须得庆祝！我请大家喝咖啡，每个人都有份，随便点！”

“不用你破费，今天这顿我来请！”陈天龙摆了摆手，语气干脆。作为实验室主任，他比谁都清楚这段时间大家的辛苦。

周明闻言，悄悄往口袋里捂了捂，脸上露出几分“得救”的笑意，小声嘀咕：“好悬，刚才一激动差点把这个月的烟钱搭进去。”这话被旁边的同事听了去，惹得一阵低低的笑声。

陈天龙从钱包里抽出一千块钱，顺手递给身边的慕浩辰，说道：“浩辰，辛苦你跑一趟，让大家把想喝的都报给你，不用省。”

“谢谢陈主任！”

“太好了，终于能喝上热咖啡了！”

“主任大气！”

人群立刻又爆发出一阵欢呼，此起彼伏的道谢声混着热烈的掌声，在实验室里久久回荡。年轻人们脸上满是雀跃，浑身带着干劲，整个空间里满是蓬勃的朝气，再没有往日攻关时的沉闷。

一旁的焦达海看着眼前闹哄哄的景象，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自从这批年轻人临时加入后，原本有些死气沉沉的实验室像是被注入了活水，不仅效率提上去了，连空气里都多了股不服输的劲儿。

李子曦看了眼慕浩辰手里的纸笔，主动走上前，笑着说：“人太多，咖啡种类也杂，我跟你一起去吧，能帮着拎点东西。”

慕浩辰抬眼看向她，眼底泛起一丝诧异，随即点头应道：“谢谢你，那我们走吧。”

两人说完并肩走出实验室，身后还能隐约传来同事们讨论的热闹声响。

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里，暖黄的灯光裹着浓郁的焦糖玛奇朵香气，音响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服务员端来两杯柠檬水，特意多放了一碟蔓越莓曲奇，笑着说：“您二位的订单量大，得稍候十分钟，这小点心是送您的，慢慢用。”

“谢谢。”

李子曦先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沿，目光落在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脸上依旧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样。慕浩辰在她对面坐下，显得有些不自然，沉默几秒后，才硬着头皮找话题，声音都比平时轻了些：“你师娘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李子曦头都没回，只淡淡应了一句。

尴尬的沉默又漫了上来，慕浩辰盯着那碟曲奇，犹豫了一下，指尖轻轻碰了碰瓷盘边缘，把碟子往她那边推了推，语气尽量自然：“这曲奇看着挺香的，你吃吧。”

李子曦终于抬眼瞥了碟子一眼，没说话，也没动。就在这时，慕浩辰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边，正往店里看，是沈翊星？他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急忙眨了眨眼，又抬手揉了揉眼角，再看时，窗外那人还站在那里，浅色的羊毛外套被风微微吹起，确实是沈翊星。

“等下！”他只来得及跟李子曦匆匆丢下两个字，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一声急促的“吱呀”声，人已经快步往店门口跑，手还下意识理了理衣襟，脚步都比平时急了几分。

李子曦看着他仓促的背影，又顺着他刚才的目光望向窗外，只见一个女生正红着眼愤怒的隔着窗户看着自己，她挑了下眉，目光落回那碟没动过的曲奇上，指尖终于轻轻碰了碰曲奇的边缘，又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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