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在特定的时间，做出正确的事情

秦海只是犹豫片刻。

“不管了！”秦海长呼一口气，把手向胸口压了下去：“毕竟是人命！”

心肺复苏非常消耗体力，很快的，秦海的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幸运的是老人的状况开始好转，脸色渐渐变得红润，呼吸也匀称起来。

片刻后。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先是茫然看了看四周，然后目光在秦海身上定格：“你……”

“你没事儿就好。”秦海松了一口气：“可不是我把你撞倒了。”

“我知道……”老人回过神来：“谢谢，谢谢你……”

曹景柱的声音这时传来：“老张头，你咋样了？”

老张头无力的回答：“我……心脏病发了……”

曹景柱拎着一个兜子，快步走过来，看起来像是要出去买菜：“你平常出门，可得多注意点，最近天气冷热交替，特别容易诱发心脏病。”

秦海再次强调：“真不是我把你撞倒了。”

“我知道，小伙子，我不会讹你的。”老人艰难地笑了笑：“社会上的人不是都那么丧良心！”

很快的，老人的家属赶到，对秦海千恩万谢，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120救护车终于来了，医护人员把老张头抬上去，由家属陪同去了医院。

在场的大部份人不禁开始佩服，秦海的勇气和决心。

连曹景柱都说了一句：“你小子胆子还挺大的嘛。”

“其实我也有点怕，万一被讹上，我后半辈子，就是多了个活爹。”秦海嘲弄地笑了笑：“不过，这毕竟是一条人命，我也顾不上太多了。”

“没想到李逢源手底下，还有你这样的人，希望你保持本色，别学坏了。”曹景柱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秦海说累一句：“我是李逢源的女婿。”

“你是晓蕾的丈夫？”曹景柱的身体定格，片刻后转回身来：“是啊，晓蕾那姑娘长大了，应该结婚成家了，她从小就特别叛逆，也不知道这些年变了没有。”

“曹老，你对李逢源不是很关心吗，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曹景柱叹了一口气：“回家说吧。”

秦海终于有机会进了曹景柱的家门。

但见装修简朴，四壁堆满各种图书资料，散发着纸张受潮后特有的味道。

曹景柱让家里阿姨泡了一壶茶，然后就坐在那里，良久无语。

秦海打破沉默，拿出李逢源的那张手书，恭恭敬敬放在曹景柱面前：“这是我岳父写给你的信。”

曹景柱把宣纸展开，看着上面的两行字，怆然一笑：“这臭小子，字，还是写的那么好看，至于做人，就两说了……”

“曹老，当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作为晚辈不便于过问，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秦海一字一顿告诉曹景柱：“我岳父真的知道错了。”

曹景柱没接秦海的话，而是问了一句：“你叫秦海是吧，怎么认识李晓蕾的？”

“我本来是岳父的司机……”

“我倒不是看不起司机，只是对李逢源来说，这个职业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竟然会舍得把女儿嫁给你？”曹景柱冷笑：“李逢源是多么现实的一个人！”

“这事儿……实在说来话长……”秦海很清楚的是，曹景柱并未说错，正常情况下，李逢源不可能选择自己当女婿：“既然李逢源这么自私，当年你还苦心栽培，岂不是曹老你看走眼了吗？”

“人是会变的！”

“既然当年的李逢源可以变，如今的李逢源同样可以变回去！”秦海非常诚恳的提出：“至于到底是怎么变的，曹老你慢慢考察，这一次我来找您老人家，真的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李逢源遇到什么麻烦了？”

“不是他，而是百姓……”秦海把所有报告和数据，都放在衣服里面，贴着胸口，这会儿拿出来交给了曹景柱：“曹老你看一下就全明白了。”

其实化工厂涉及到的问题，不直接有关曹景柱本专业。

但曹景柱博闻强记，迅速浏览了一遍，就完全理解了：“这个问题很严重啊！”

“李逢源被暂时停职，我们斗不过杨立新，只能请曹老想办法。”

“苍蝇不叮无缝蛋，他为什么能被停职，还不是被人抓到痛脚！”重重哼了一声，曹景柱又道：“不过，这样看来李逢源还不是最过分的，倒是杨立新这种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如此放肆，简直目无法纪！”

“曹老，不为李逢源，只为百姓，你也要管啊。”

“管，一定要管……”曹景柱突然想到：“你是怎么来我这里的？”

秦海把自己来的经过说了一下。

曹景柱疑惑的看着八风不动的秦海：“事情跟你没有直接关系，你冒这么大风险，不怕吗？”

“要说一点不担心，肯定是假的，但我觉得人这辈子其实很短，总是要在金钱和权力之外，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说得好。”曹景柱嘉许的点头道：“这件事情我管了，三天之内会形成一份报告，直接交给国务院副总理。”

秦海松了一口气：“谢谢曹老。”

“你给李逢源带封信。”曹景柱就像李逢源一样，在书房展开笔墨纸砚，工工整整的写了一首诗：“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我平常写字，很少会落款，这次例外……”曹景柱长呼了一口气，在这幅字的末尾，落下：“曹景柱甲辰年题。”

秦海收起这幅字，略微犹豫，缓缓道：“我一直觉得，世上没有完全意义上的善与恶，什么是好人，就是在特定的时间，做出正确的事情。”

“你说得对。”曹景柱沉重的点了点头：“你该回去了，不要在我这里太长时间，免得被人注意到。”

“好。”

“以你作为副市长女婿的身份，有的是机会在外面圈钱，各种寻租机会源源不断送上门来，但你却只身犯险为民请命，小伙子，我很欣赏你……”曹景柱深吸了一口气：“把晓蕾嫁给你，是李逢源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你回去之后给晓蕾带个好，有空来中京看看爷爷。”

秦海用肯定的语气说：“我一定把话带到。”

“你们两个口子结婚，我应该有所表示……”曹景柱起身，从书架上找出一副非常古旧的画，交给秦海：“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幅花鸟，寓意吉祥，祥和清雅，祝你们百年好合吧。”

“这不合适吧。”秦海摇头：“我是来办事儿的，怎么能收您老人家的礼物呢。”

“我作为长辈的一点心意，你必须收下，无需多收。”曹景柱一字一顿：“此地不宜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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