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和谈
几日过去，太后的懿旨一直没有下来。
苏鹤眠回了伯爵府。
“父亲，你还是不同意女儿和离？”
这么久过去，苏振鸿对于这事缄默不言，迟迟拿不出态度。
“鹤眠，定安侯对伯爵府，对你爹有提携之恩，你与林铮和离，是与定安侯决裂，伯爵府承担不起后果。”
苏振鸿担心得罪了林保国，少不得在朝堂上受他打压，说不定会牵连整个伯爵府，他不敢。
作为父亲，不接受女儿和离归家，苏鹤眠唯有出去立户。
她为女子，独立门户此路艰难，且生父健在，更被世俗不容。
不到完全没有选择的时候，那条路苏鹤眠不会走。
她还有母亲被害的真相需要调查，需要留在京城，劝服苏振鸿让她回到伯爵府，是优先选择。
苏鹤眠道：“父亲，你不想得罪定安侯，可你知道，定安侯两次派人杀我，他对我动了杀心，你执意不同意女儿和离，是想让我死在侯府，死在定安侯手上吗？”
苏振鸿不知道这些事，惶然道：“你说什么？”
苏鹤眠将春桃被毒害与宫宴那夜遭遇刺杀一事平静道来。
苏振鸿不愿相信，“定安侯他，他岂会这么做？”
苏鹤眠道：“定安侯府外强中干，外表光鲜亮丽，内里早已空虚，先前全靠女儿用私库贴补才得以运转。
如今我想和离带走嫁妆，定安侯贪图钱财，为保全侯府声誉，杀我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父亲可以为了伯爵府忍气吞声，林保国为了侯府，为了林铮，又怎么会干不出让儿媳消失的事。”
仿如闷雷劈在头上，苏振鸿身体摇晃，哑然道：
“怎么会这样？”
苏鹤眠道：“局面已然如此了，父亲，你还要女儿告诉你该怎么选吗？”
不想得罪侯府是不可能了，除非愿意放弃亲生女儿的性命。
苏鹤眠没有说她向太后请了和离懿旨的事，父亲摇摆的态度让她必须留有后招，以防生变。
事已至此，苏振鸿还能怎么选。
他长吁一口气，被迫妥协道：
“和离之议什么时候进行？”
苏鹤眠道：“后日。女儿已派人去请了二叔公和二叔婆，他们答应出席。”
侯府与伯爵府都是爵府之家，两姓和离，需要双方家族宗老协商过明路。
她与林铮在侯府签订的和离书，属私下之事，双方家族见证，才能将二人的和离变成公开，合乎礼法的正式之事，从此也将划清两家关系。
因此“和离之议”这一步必不可少。
什么都安排好了，苏鹤眠哪里是在与他商议，纯粹是来通知他的。
苏振鸿颓然道：“我知道了。侯府那边呢？定安侯和林铮也答应？”
苏鹤眠道：“嗯，都说好了。”
“我看你是迫不及待想脱离侯府了，亲自来通知本侯。行，本侯会出席。”
回府前夜，苏鹤眠去见过林保国。
林铮也在场，她定下和离之议的时间，林铮盯着她不言语，眼神中的痛色不加掩饰。
一日后，苏鹤眠接上二叔公和二叔婆，与苏振鸿以及伯爵府的其他人前往侯府。
侯府正厅，定安侯，侯夫人，林铮，还有侯府的二房母女李氏，林霜都在。
苏振鸿扫了一眼，侯府没有请族老，他面色有些难看下来。
“侯爷，没有侯府族老在场，怕是有失不妥吧。”
一方重视，一方轻视，看起来对方没把这事放在眼中。
林保国道：“侯府族老九十高龄，行动不便，也不宜参与小辈之事，故而本侯未请。为以示公允，本侯请了肃国公，由他来主持和见证，苏大人没意见吧。”
肃国公，柳妍雪的祖父。
肃国公府的老夫人与赵太后是表亲，林保国素来得皇帝重用，为了避嫌，鲜少与太后党走得近。
这次和离，林保国请肃国公来做公证人，让苏鹤眠有种不祥之兆。
“肃国公到。”
说曹操曹操到，小厮跑进来禀报。
肃国公古稀之年，在朝中已不任职，但他爵位显赫，加上老夫人与赵太后沾亲带故，朝中官员都对他尊敬有加，也算是德高望重之人。
看到满屋子的人，肃国公客气道：
“都到齐了，本国公没来迟吧。”
林保国上前，态度恭敬：
“没有，国公爷能抽空莅临侯府处理这等杂事，有劳国公爷了。”
林保国邀请肃国公到主位坐下，肃国公晲了眼苏鹤眠。
“那开始吧。”
今日的事至关重要，苏鹤眠提早邀请了康王妃和宸王到场。
两人作为春晓园之事始末的见证人，如要挑明和离原因，他们在场，能顺利不少。
然而和离之仪将开始，这两人还未出现，苏鹤眠不由担心是否出现了变故。
因是苏鹤眠提出和离，苏振鸿作为她的父亲，率先开口：
“劳烦诸位尊长前来为小女与女婿和离一事商谈，小女与女婿夫妻不睦，情分已尽，在这之前双方协商好和离，需在长辈们面前过个明路，请各位作个见证。”
林保国道：“本侯也是如此，特请肃国公前来主持，也是为儿子与儿媳之事，请诸位见证。”
他才说完话，定安侯便接。
苏振鸿疑惑看向定安侯，这般痛快？
在他看来，鹤眠提出和离，定安侯府作为夫家，会极大有损定侯府颜面，定安侯会据理力争一番。
然令他没想到，定安侯这般好说话，倒不像是儿子和离，更像在做一件对他们有利的事。
不过往另一个方向想，他也算能理解。
鹤眠和离的原因，是林铮爱慕长嫂戚蓉，证据证人都有，定安侯还企图暗害鹤眠，他自知理亏，索性答应痛快，早早了事。
这般想的话，那商谈之事，很快便会走完。
苏振鸿道：“侯爷也同意两个小辈和离，双方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接下来两方签订和离书，清点嫁妆，此事了结。”
有人送来笔墨纸砚。
事情太过顺利，苏鹤眠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看向林保国，此事或许还没完。
果然，林保国不让林铮上前，又开口了：
“苏大人，本侯请肃国公和诸位见证，何时说过是为和离？”
苏振鸿脸色刷的变化。
“侯爷何意？你想出尔反尔。”
林铮也有些惊愣，不明白父亲想做什么。
林保国目光朝苏鹤眠移去，冷冷嗤道：
“肃国公，诸位，小儿与儿媳关系破裂，两人夫妻缘分已尽，这没错，但所有原因皆在苏鹤眠一人身上。
本侯同意双方家族坐在一起商讨，并不是为小儿与苏鹤眠和离，而是以七出之罪，为小儿休妻，休弃苏鹤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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