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做个中间人
半个时辰后，姐弟二人走在熙攘的街道上。
薛霖还是头一回跟着姐姐出门办事，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两旁店铺。
他突然拉住芙清的衣袖，指着前方一个铺面：“阿姐快看，那些人的衣服好奇怪，他们是不是娘亲说的外邦人？”
芙清顺着薛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确实有一间铺子，门口站着几个穿着明显异于中原服饰的男女。
他们身形高大，男子多着翻领窄袖袍，女子则穿着色彩鲜艳的锦缎长裙，发饰也与中原大相径庭，正用略显生硬的官话与铺子掌柜交谈着。
“嗯，看衣着打扮，像是从北边草原过来的。”芙清道。
她今日有要事，自是不能在这里多留，并未留意，却不想，薛霖竟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阿姐，他们好像遇到麻烦了。”
听得这话，芙清不觉多看了两眼。
果然，那掌柜显得有些不耐烦，挥着手试图让那几个外邦人离开。
其中一个年轻的外邦男子脸色涨红，似乎想争辩，却被同伴拉住。
芙清本不欲多事，但想到尉迟晟或许需要了解这些外邦人的动向，便牵着薛霖走了过去：“掌柜的，我方才见你们争执不休，敢问出了什么事儿，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她今日穿着虽素净，料子却是不差，通身气度也非寻常女子。
掌柜见她开口，态度稍缓。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这几位客官看中了小店一套青瓷茶具，却嫌价格高昂，又拿不出足够的银钱，只用些皮草香料抵价，这小本经营，实在难以折算啊。”掌柜苦着脸解释。
芙清目光转向那几个外邦人，问道：“几位可是想用货物换取这套瓷器？”
那为首的年轻男子见芙清主动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忙点头，用生硬的官话夹杂着手势比划：“是，是！我们的，好皮子，香料，好！换，这个！”
他指着那套细腻温润的青瓷茶具，眼神渴望。
芙清略一沉吟。
她认得那些皮草成色极佳，香料也非寻常之物，若在懂行的人手中，价值绝不低于那套瓷器。
只是寻常店铺确实难以处理这些非金银的货品。
她心中快速权衡，对掌柜道：“掌柜的，他们的皮草香料皆是上品，你若不愿收，不如我做个中间人，这套瓷器我按价买下，他们的货物，我另寻渠道处置，如何？”
掌柜一听能立刻拿到现银，自然乐意，连忙应下。
芙清付了银钱，将包装好的瓷器递给那年轻外邦男子。
男子愣住，随即明白过来，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连忙将带来的皮草和几包香料递给芙清，又解下腰间一把镶嵌着绿松石的匕首，执意要塞给芙清，口中连连道：“谢！朋友！礼物！”
芙清推辞不过，见那匕首确实精美，不似凡品，便收下了，笑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几位远道而来，在京城怕是会不习惯，若还有其他难处，可去纪王府寻求帮衬。”
那外邦男子似懂非懂，但将“纪王府”三个字记下了，再次郑重道谢后，才与同伴离去。
“阿姐，你好厉害！”薛霖仰着头，满眼崇拜。
芙清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不过是与人方便而已。走吧，我们去木工作坊。”
她将换来的皮草香料暂时寄存在相熟的铺子，只将那柄匕首随身收好，心中暗忖，这些外邦人看来确实是带着诚意前来贸易，甚至可能抱有议和的初步意图。
要是自己今日的举手之劳能给尉迟晟带来些帮衬，自己在东院便更能站稳脚跟了。
姐弟二人继续前行，很快到了城西一家颇有名气的木工作坊。
巧木斋。
芙清出示了纪王府的令牌，那掌柜亲自迎了出来，十分客气。
芙清拿出那卷图谱，说明来意，想请作坊里的老师傅按图复刻那面镜子。
掌柜接过图谱仔细端详，眼中露出惊叹之色。
“这图谱绘制精妙，结构繁复，尤其是这边缘的缠枝莲纹和背板的云水纹，非大师不能为啊。”
他沉吟片刻，道：“不瞒姑娘，坊中几位老师傅手艺虽好，但要完全复原此等精品，恐怕力有未逮，不过……”
他话锋一转。
“若是姑娘能请动一位高人出手，此事必成。”
“哦？是哪位高人？”芙清忙问。
“住在西郊的鲁妙子，鲁大师。”掌柜语气充满敬意，“他原是工部将作监的大匠，致仕后隐居在此，专攻各类奇巧机关与精细木工，技艺已入化境，只是鲁大师性情古怪，等闲不见外人，更不轻易接活，能否请动他，就看姑娘的造化了。”
听得这里，芙清连忙谢过掌柜，约定好若请不动鲁大师，再回来与坊中师傅商议简化方案。
离开巧木斋，她心中便有了计较。
“霖儿，走，阿姐带你去见一位了不得的老人家。”
西郊比芙清想象的要远些，穿过一片竹林，又沿着溪流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在竹林掩映深处，看到几间依山而建的朴素屋舍。
屋前用篱笆围了个小院，院中堆放着各式各样的木料、石材，还有一些二人从未见过的奇形怪状的工具。
还未走近，便能听到院内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敲击声。
芙清整理了一下衣襟，牵着薛霖，轻轻叩响了院门。
敲击声戛然而止。
片刻，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谁啊？扰人清静！”
“纪王府芙清，携幼弟薛霖，冒昧前来，拜见鲁大师。”
里面沉默了一下，随即院门从里面被拉开一条缝。
一个衣衫上沾着木屑的老者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芙清一番，眉头紧锁：“纪王府的人来做什么？老夫早已致仕，不同权贵往来，你们请回吧。”
说着，他便要关门。
“大师请留步！”芙清连忙上前一步，将袖中那面薛霖雕刻的小木镜双手奉上，“晚辈并非以王府身份压人，实是为此物，以及这卷图谱而来，恳请大师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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