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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战火音讯


自那夜副官传话之后,战地医院便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持续高压的忙碌之中。

盛时庭下令发起的这场总攻,如同在沉寂已久的熔岩池中投入了一块巨岩,瞬间激起了滔天的烈焰与沸腾。

从前线送下来的伤员,不再是以往那种零星的、间断的,而是如同溃堤的洪水,开始以惊人的数量、骇人的伤势,源源不断地涌入这座本已拥挤不堪的临时医院。

担架队日夜不停,脚步匆忙沉重,将一个个血淋淋的躯体从弥漫着硝烟与死亡气息的前沿抬下。

痛苦的呻吟、绝望的嘶喊、器械碰撞的脆响、医护人员短促焦急的命令……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织成一张令人头皮发麻的、名为战争残酷实质的巨网,牢牢笼罩着医院的每一个角落。

血腥气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与消毒水刺鼻的味道顽固地对抗着,却总是前者更占上风。

地上来不及清洗的血迹层层叠叠,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不祥的褐色。

手术室的灯火彻夜通明,顾正泽、老周以及所有能动刀的医护人员,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轮番上阵,手术刀与止血钳的寒光在血污与汗水中闪烁。

简易病房和院子里的空地上,伤员密密麻麻,许多只能就地安置,身下垫着单薄的稻草或破烂的毡布。

映雪的“工作岗位”,早已从相对清闲的记录协调,被迫再次前移。面对如此海量的伤患,任何人手都显得杯水车薪。

她无法再安心坐在偏房里,听着那些声音而无动于衷。腹中的孩子慢慢大了,行动越开始不便,腰背时常酸胀,但她依旧每日早早起身,穿上特意改得更宽松的深色衣衫,用一块干净的布巾包住头发,在程思怡忧心忡忡的目光中,再次踏入那片痛苦的海洋。

她不再接触最血腥的手术,但几乎承担了所有术前术后的繁重辅助工作。她协助护士兵们将伤员初步分类,为等待手术的人清洁伤口周围、测量生命体征;她守在手术室外,接过染血的器械进行初步清洗消毒,再递上干净的;她为术后昏迷的伤员擦拭额头的冷汗,留意他们的呼吸和脉搏;她给那些因疼痛和恐惧而精神濒临崩溃的士兵低声安慰,握住他们冰冷或颤抖的手。

每一天,她都会在喘息、忙碌、传递物品、安抚伤员的间隙,用那双被药水浸泡得有些发白起皱的手,拉住任何一个看起来从前线下来、神智尚清的士兵、军官,或是运送伤员的担架队员,用尽可能平稳却难掩急切的语气问:

“前线……战况如何了?”

“见到督军了吗?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们的人……还在进攻吗?到哪儿了?”

回答她的,往往是茫然的摇头、疲惫的沉默,或是语焉不详的碎片:“打得很凶……炮火连天……看不清……”  “督军?好像……好像在指挥冲锋……应该没事吧……”  “推进了一些……但鬼子反扑得也狠……伤亡……太大了……”

没有确切的消息,没有关于他个人的、令人安心的只言片语。

传来的只有模糊的“很凶”、“惨烈”、“推进”、“阻击”……这些词语拼凑不出一幅清晰的画面,却足以在她心中勾勒出最凶险的景象。

每一次听到“冲锋”、“炮火连天”,她的心便猛地一揪,手指下意识地蜷紧,护住腹部。

她不敢深想,只能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投入到眼前亟待救助的生命上。

当她为一个胸腔被弹片撕裂、呼吸困难的年轻士兵清理呼吸道血块时,当她为一个失去了一条腿、哭喊着“娘”的半大孩子紧紧按住止血带时,当她看着手术台上生命体征渐渐消失的躯体被蒙上白布抬走时……那种对盛时庭安危的恐惧,便会与眼前这些鲜活生命的流逝痛苦地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淹没。

只有掌心下,腹中孩子有力的胎动,像是一记记沉稳的鼓点,一次次将她从窒息般的焦虑边缘拉回现实。

这个小生命,仿佛知晓母亲正在经历着什么,异常地安静乖巧,只有在夜深人静,映雪独自躺在偏房简陋的床铺上,抚摸腹部时,才会轻轻地、仿佛安慰般回应几下。

程思怡和顾正泽都看出了她平静外表下濒临极限的强撑。程思怡几次想让她彻底休息,都被映雪摇头拒绝。“我没事,思怡。我在这里,做点事,心里……反而踏实些。”  她总是这样轻声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指挥所的方向,那里,依旧没有任何只属于他的消息传来。

日子在血肉模糊与提心吊胆中艰难地爬行。医院的药品再次告急,绷带需要反复清洗使用,粮食也紧张起来。

伤员的痛苦与死亡并未因总攻的进行而有丝毫减少,反而变本加厉。绝望的气息,如同蔓延的苔藓,又开始在角落里悄然滋生。

映雪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即使怀着身孕,脸颊也凹陷了些,眼底的乌青浓得化不开。

只有那双眼睛,在看向伤员时,依旧保持着令人心安的温柔与坚定;只有在无人注意的瞬间,望向远方战场时,才会流露出深不见底的忧惧。

这天傍晚,又一批重伤员送到。映雪正协助将一名腹部重伤的士兵抬上手术台,忽听外面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和急促的马蹄声。她心中猛地一跳,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帐篷。

只见季文翰营的一名浑身是血、军装破烂的传令兵,被两个人搀扶着,正嘶哑地向闻讯赶来的顾正泽和程思怡说着什么。

那士兵脸上混杂着硝烟、血污和一种极度激动后的潮红,声音断断续续,却让周围所有听到的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突破了!黑石岭……正面……突破了!季司令穿插成功……鬼子后路被截……正在溃退!正在溃退!”

消息如同惊雷,炸响在沉闷压抑的医院上空。短暂的死寂后,是伤员和医护人员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低低欢呼和啜泣。胜利的曙光,终于穿透了厚重的血云,投下了一丝微光!

映雪扶着帐篷的门柱,只觉得双腿发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突破了!正在溃退!那……他呢?

她拨开人群,挤到那传令兵面前,声音因为极度紧张而干涩发抖:“督军呢?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传令兵似乎这才注意到她,认出了这位少帅夫人。他努力站直身体,想要敬礼,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喘着气说:“夫人……督军……督军一直在最前线指挥……冲锋的时候……好像……好像也带着人上去了……后来……后来我就受伤被抬下来了……没……没再看到……”

他的话没能说完,便因失血和疲惫昏了过去,被急忙抬走救治。

“带着人上去了……”  这几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映雪的心脏。最前线?冲锋?他一个统帅,怎么能……

狂喜的余波尚未散去,更深更冷的恐惧便已攥紧了她的呼吸。胜利的代价是什么?他是不是……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受了重伤,甚至……

她不敢想下去,脸色惨白如纸,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应到母亲剧烈的心绪波动,不安地动了几下。程思怡连忙扶住她摇晃的身体:“映雪姐!冷静点!消息是好的!督军他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先回去休息!”

映雪茫然地被程思怡搀扶着,走回偏房。外面的喧嚣、欢呼、哭泣似乎都离她很远。她坐在床沿,手紧紧捂着肚子,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逐渐被暮色吞噬的天空。

依旧没有他确切的消息。

只有远处,那并未停歇、反而似乎更加激烈了的枪炮声,像命运的鼓点,一声声,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也敲打在她腹中那个与父亲血脉相连的小生命上。

等待,在希望与恐惧的钢丝上,变得更加煎熬。她知道,这场决定性的战役远未结束,而她的心,也依旧悬在万丈深渊之上,无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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