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探望程思怡

春日暄和，暖风拂过北平城，连督军府高墙内的空气都似乎变得格外柔软。

院中海棠、玉兰次第开放，一派生机勃勃。转眼间，程思怡与顾正泽的孩子也到了足月，顺利降生。

这日，映雪一早便精心准备妥当。她让嬷嬷备下了丰厚的贺礼——一对沉甸甸的赤金长命锁，一套柔软细腻的苏绣小儿衣物，还有几盒上等的血燕窝和滋补药材，是给程思怡调理身子用的。

她自己则换上了一身淡雅清新的湖蓝色春装旗袍，乌黑的长发用一支白玉兰簪挽起，襟前别了一枚小小的珍珠胸针，显得既不失督军夫人的气度，又符合探视新产妇的温婉情境。

她没带盈儿，只让乳母和丫鬟好生看顾，自己带着贴身丫鬟和捧着礼物的仆从，乘车往程府去了。

顾家早已得了消息，管家亲自在门外迎候，恭敬地将映雪引了进去。穿过几重庭院，还未走到程思怡居住的院落，便隐隐听到一阵洪亮而有力的婴儿啼哭声，那声音充满了生命力，听得映雪不由莞尔。

进了院子，只见顾正泽正一脸初为人父的、混合着疲惫与巨大喜悦的笑容，在廊下与程国韬说着话。见映雪进来，顾正泽连忙上前笑着道：“师妹你来了，思怡和孩子都在里面。”

程国韬也笑着招呼：时庭媳妇来了，快进去吧，思怡那丫头念叨你一早上了！”

映雪含笑与二人见过礼，便掀帘走进了内室。室内窗户开了小半扇，通风良好，阳光斜斜照入，温暖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和药草气息。

程思怡半靠在床头，穿着一身柔软的桃红色寝衣，头发松松挽着，脸上虽带着产后的疲惫与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和喜悦。她怀中抱着一个襁褓，正轻轻拍抚着。

“思怡！”映雪快走几步到床前，声音放得轻柔。

“映雪姐！”程思怡见到她，眼睛更亮了，挣扎着想坐直些，“你可来了！”

“快别动，仔细身子。”映雪连忙按住她，目光立刻被她怀中那个小小的婴孩吸引。孩子刚哭过一场，此刻正抽抽搭搭地安静下来，小脸皱巴巴、红通通的，像只小猴子，闭着眼睛，小嘴微微嚅动着，稀疏柔软的胎发贴在额头上，看着娇弱极了，却也惹人怜爱至极。

“快让我瞧瞧，”映雪在床边坐下，凑近了些，仔细端详着，语气里满是真诚的欢喜，“这孩子，听这哭声就知道中气足，是个健壮的。眉眼像思怡你，清秀，这鼻子嘴巴，倒有几分师兄的影子呢。”

程思怡听着映雪的夸赞，脸上幸福的笑容藏也藏不住，她小心翼翼地将襁褓往映雪这边送了送：“映雪姐你抱抱？是个小子，沉甸甸的。”

映雪闻言，心中一片柔软，她熟练地、极其轻柔地将孩子接了过来，抱在怀里。那熟悉的、属于新生儿的柔软和重量，让她瞬间想起了盈儿刚出生时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她轻轻摇晃着臂弯，看着小家伙在她怀里渐渐舒展眉头，睡得更加安稳。

“真好，”映雪低声道，像是怕惊扰了孩子的安眠，“看着你们一个个都有了着落，有了血脉延续，这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高兴。”

程思怡靠回引枕上，看着映雪抱着自己孩子的温馨画面，眼中也泛起泪光，那是幸福与感动的泪水。“映雪姐，我也没想到我与正泽能真的在一起，他待我真的很好……”她声音哽咽，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两人都懂。

当初顾正泽娶她，虽然他说了好几次不是因为权利和义务，是他爱她，可她心里还是明白，如果不是那件事的话，或许就真的只是她单相思。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别再想了。”映雪温声打断她，将话题引回孩子身上，“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养好身子，把孩子照顾好。名字取好了吗？”

“取好了，”程思怡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重新露出笑容，“祖父给取的，叫‘顾允琛’。允是信实，琛是珍宝的意思。”

“顾允琛，允琛……”映雪轻声念了两遍，点头赞道，“好名字，寓意深远，程司令果然是寄予厚望。”

两人又说了好些体己话。映雪细细问了程思怡生产是否顺利，产后恶露、乳汁可通畅，又将带来的补品一一交代清楚，叮嘱她一定要按时服用，不可仗着年轻就疏忽。

程思怡也问了盈儿的近况，听说小家伙已经会认人、会咿呀学语，很是羡慕，直说等允琛大些，一定要让两个小家伙多在一起玩。

正说着，孩子又在映雪怀里动了动，似乎要醒。映雪便将他轻轻放回程思怡身边。程思怡侧身看着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看着他，就觉得什么都值了。”程思怡轻声道，手指轻轻碰了碰儿子嫩乎乎的脸颊，“再多的辛苦和危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映雪深有同感地点头：“是啊，这便是为人母的心情。”她看着程思怡脸上那与她当初如出一辙的、混合着疲惫与无比满足的神情，心中充满了欣慰。

她在程府待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直到程思怡面露倦色，需要休息了，才起身告辞。临走前，又再三叮嘱她好生将养，并约定等孩子满月时再来热闹一番。

回程的汽车上，映雪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和明媚的春光，心中一片宁静与祥和。

新生命的降临，总是带着洗涤一切的力量，让人忘却烦忧，只余下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她想到盈儿，想到刚刚见到的允琛，想到这北平城里千千万万正在茁壮成长的孩子，仿佛也看到了这片土地在历经战火与动荡后，重新萌发出的、坚韧而蓬勃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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