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的生路就是姐姐
“说得好像你留下来风连诺就能放过你。”
云霁道，“你落在他手里，他想喝茶都不愁茶叶，开水一冲香气扑鼻的，净给他省钱。”
鹿行：？
鹿行：？？？
鹿行要闹了！
“姐姐你——”他愤愤回头，又在下一秒呆住，干巴巴的，“你、你哭了？”
云霁立刻移开视线：“没有。”
她确实没哭。
从穿越到现在，或者说更久远之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再也没掉过眼泪。
她也许会在很难过很难过的时候露出哭的模样，但眼泪从来没有掉出来过。
无意间看到有人说，这和长期的心理压力有关系。
但她觉得自己挺正常的。
所以她没哭。
鹿行看起来想过来，可手不能离开禁制。
他看起来有些无措，想露出平时那样没心没肺的表情，但好像失败了。
只能脆生生的来了一句：
“但你的表情明明就是哭了。”
“没哭。”
“哭了！你眼睛都红了！”
“没哭！”
火烧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响着，滚滚的浓烟烧去了最后的天光。
空气滚烫又充满焦糊味，偶尔还能听到禁制被摧毁的爆裂声。
风连诺也许下一秒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把他们两个拍死在这。
在这么凝重又紧张的氛围下，他们就这样幼稚地因为一个看起来不怎么重要的事互相瞪起来了。
几秒后，还是云霁先移开视线，对自己的失态感到不解和懊恼：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想想——”
“噗。”
鹿行忽然笑了一声。
云霁的声音一下子僵住。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鹿行。
他笑话她？？？
鹿行已经笑疯了，哈哈笑得相当欠揍，要不是手必须放在禁制上，他这会儿估计能笑得满地打滚。
云霁额角冒出一个井字。
……还在笑！
继续冒井字，冒了满满一头。
正琢磨着要不要过去给鹿行一脚，把他踹给风连诺让风连诺打死算了，鹿行终于艰难地止住笑道：
“姐姐你幼稚起来比沈银烁那个死装货还装。”
云霁：？
云霁终于忍不了了！
正摩拳擦掌，鹿行已经求生欲爆棚地快速把后面的话说完：“但这样才对啊，姐姐你才多大，只要能高兴，幼稚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云霁面无表情：“我要是继续幼稚下去，咱俩的命都要没了，说不定血狱都逃不出去。”
鹿行：“所以我才说要你快走，我留下来就行，该怎么做是最好的姐姐你一直都清楚，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顿了顿：“难道姐姐是舍不得我死？那我倒是很开心了，要是能再亲我一口就更好了。”
云霁的耳朵直接自动过滤鹿行后面的话。
比起直接逃命，她现在有一件更需要确定的事情。
“我一直不明白。”
她坐下来，手覆在禁制上，视线紧紧盯着禁制内，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风连诺，但眸子其实没什么焦距，
“我一直在欺骗和利用你们，什么最喜欢你们都是些谎话。”
鹿行点了点头，笑眯眯的：“我知道我知道。”
云霁：“你……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对我付出真心，还能连命都不要？你们是活腻了吗？”
这时候的她变得尤其不会说话。
鹿行思考了一下，才道：“姐姐，我除了你身边之外，我无处可去啊。”
他继续道：“微生有魔族，粼书有毒修，沈银烁的剑宗虽然被灭了，但他是仙门正派，和他同路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可我什么都没有。
“我的家人早就死了，师尊什么的也不在了，活了这么多年，想报仇，也没报成功，住的鬼山原本其实就是个乱葬岗，就算是飘来的鬼也有自己的家。
“有我守着，寄居在鬼山的鬼多了，鬼修自然也就多了，外人称我为鬼王，可我其实和那些鬼修话都没说过几句，他们不是我要回的地方，我对他们来说只是客人。”
所以他其实一事无成。
比起风连诺，他就是个活得久了点，又消极又悲观的失败者。
“原本确实是活腻了的，但是姐姐你让我走一条自己的生路。”
他看向云霁，那张娃娃脸收起了笑，认真极了，“我的生路就是姐姐。”
云霁呆了好几秒。
她愣愣地注视着鹿行，很快道：“不要把活着的意义寄托在别人身上。”
“那是姐姐的活法，不是我的。”
鹿行道：“我活了太久，姐姐的活法已经不适用我了，这条生路是我自己决定走的，就算是姐姐也拦不住我。”
又来了。
她又无法直视他们这种真诚到极点的视线了！
那种不自在让她恨不得把眼睛一捂，耳朵一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决定过，要真诚对待他们。
可是做起来太难了，到目前为止，她依旧会忍不住去衡量，去比较。
这已经成为了她生命里的一部分。
“我——”她认认真真一字一字道：“我可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依旧会下意识去利用你，没有办法拿出等同的真心，即使这样，你也要继续待在我身边吗？”
“嗯。”
鹿行侧头，额头乖乖地抵在了云霁的肩上，
“我要一直跟着姐姐。”
“那后果自负。”
“行！”
鹿行开心应。
其实对他来说，云霁哪怕全是假意也没关系。
但云霁明明轻轻松松就可以逃走，却因为他们付出了真心，就总要带着他们一起活下来。
你的一片假意早就掺了真心啊姐姐。
鹿行正要趁着这个和云霁拉近距离的机会和云霁多说两句话，风连诺那张脸跟个病鬼一样苍白苍白的出现在和他们一个结界之隔的禁制内。
看表情，可以说非常得意，眼里还带了些阴狠，估计抓到他们两个切成臊子都嫌大。
该死，太快了！
风连诺连续破开两重结界的速度可能一刻的时间都不到。
最后一层禁制又能撑多久？
得让云霁先走！
鹿行刚要开口，云霁比他更快的起身，按在禁制上的手燃起火光，火焰不知道怎么竟然直接穿过禁制，给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的风连诺点着了：
“你能不能不要突然把这张讨人嫌的脸凑过来？刚刚好一点的心情全没了，烦死了滚远点！”
风连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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