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南剑山
“放肆！”
“狂妄！”
楚昭夜的话，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整个大梵天殿，瞬间炸开了锅。
那些刚刚被浩然正气震慑住的南昭官员，此刻也顾不上恐惧了，一个个涨红了脸，指着楚昭夜，破口大骂。
“大胆逆贼！竟敢口出狂言，威胁我皇！”
“拿下他！将这个狂徒，千刀万剐！”
“陛下！此獠辱我南昭太甚！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他，我南昭颜面何存！”
宰相呼延灼，更是气得胡子都在发抖，他转向宝座上的拓跋雄，躬身请命：“陛下！请即刻下令，将此獠就地正法！然后，挥师北上，踏平大雍！”
宝座上，拓跋雄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着他的鼻子，说要换一个皇帝！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赤裸裸的蔑视和羞辱！
一股冰冷的杀意，从他眼中迸发而出。
“楚昭夜，你以为，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儒道修为，就能在我南昭皇宫，为所欲为吗？”
拓跋雄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传出来的。
“你信不信，朕现在一声令下，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大殿两侧的阴影里，走出了数十名手持利刃，身披重甲的皇宫禁卫。这些禁卫，一个个气息彪悍，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内家高手。
更有一股股强大的气息，从大殿的四面八方，升腾而起，牢牢地锁定了楚昭夜。
只要拓跋雄一声令下，这些隐藏在暗处的高手，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将楚昭夜撕成碎片。
面对这等杀局，楚昭夜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甚至还有闲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
“陛下，你好像，又搞错了一件事。”
“嗯？”拓跋雄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以为，我敢一个人来，靠的，是我的儒道修为吗？”楚昭夜笑了，那笑容，看得拓跋雄心里，莫名地一寒。
“实话告诉你吧，”楚昭夜的语气，变得轻描淡写，“在来之前，我已经交代下去了。”
“如果，我今天，不能完好无损地，走出这座大殿。那么，从明天开始，整个南昭国，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官员，将军，皇亲国戚，包括你，拓跋雄，还有你的那些儿子们，都会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我保证，这个过程，不会超过三天。”
“三天之后，南昭，将不复存在。”
楚昭夜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南昭君臣的心上。
大殿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楚昭夜这番话，给镇住了。
狂！
太狂了！
这已经不是威胁，这是来自地狱的判词！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猛烈的爆发。
“一派胡言！”宰相呼延灼，指着楚昭夜，厉声斥道，“你以为你是谁？神仙吗？还三天之内，杀光我南昭权贵？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是！危言耸听！吓唬谁呢？”
“陛下！别听他胡扯！他这是在虚张声势！”
拓跋雄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理智告诉他，楚昭夜这番话，太过匪夷所思，根本不可能做到。
但是，看着楚昭夜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他的心里，却不受控制地，涌起了一股寒意。
这个年轻人，太平静了。
平静得，让人感到恐惧。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拓跋雄身旁，闭目养神的老僧，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浑浊的眼眸里，射出两道精光，直直地看向楚昭夜。
“阿弥陀佛。”
老僧宣了一声佛号，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施主，好大的杀性。”
他向前走了一步，手中的九环锡杖，在金色的地砖上，轻轻一点。
“咚！”
一声闷响，仿佛敲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
一股祥和而宏大的佛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就将楚昭夜那股冰冷的杀意，冲淡了不少。
那些被吓得心惊胆战的南昭官员，都感觉压力一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位，想必就是雷音寺来的高僧吧？”楚昭夜看着老僧，淡淡地问道。
“贫僧，法号‘伏虎’。”老僧稽首道，“乃是降龙师兄的师弟。”
“哦，伏虎罗汉。”楚昭夜点了点头，“久仰大名。怎么，大师这是想替你那个不成器的师侄，普渡，出头吗？”
“普渡师侄，误入歧途，死有余辜。”伏虎罗汉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贫僧今日，并非为他而来。”
“那你是为何而来？”
“贫僧，是为施主而来。”伏虎罗汉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施主身上，有贫僧一位故人的气息。贫僧想请施主，去雷音寺一行，与我师兄，当面一叙。”
“故人？”楚昭夜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知大师说的是谁？”
“地藏。”
伏虎罗汉，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一出，苏凝的瞳孔，猛地一缩。
楚昭夜的眼神，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知道，对方，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目的。
他们不是为了普渡，他们是为了“地藏王”而来。金刚寺被灭，菩提寺首座被杀，这两件事，已经彻底惊动了佛门的最高层。
他们，这是来寻仇，来摸底的。
“地藏？没听过。”楚昭夜摇了摇头，“大师你，怕是认错人了。”
“施主承不承认，都无妨。”伏虎罗汉摇了摇头，“只要施主，肯随贫僧走一趟，一切，自会明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那股不容拒绝的意味，却谁都听得出来。
这哪里是“请”，分明是“押”。
“如果，我说不呢？”楚昭夜笑了。
“那，贫僧，就只好得罪了。”
伏虎罗汉的话音刚落，他手中的九环锡杖，猛地绽放出一阵璀璨的金光。
一股比之前普渡，强大了数倍的佛力，轰然爆发！
整个大梵天殿，都被染成了一片金色！
“早就听闻，雷音寺的罗汉，佛法高深，今日，正好领教一二。”
楚昭夜长笑一声，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片金光，向前踏出了一步。
“不过，在动手之前，我还是想提醒大师一句。”
“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记性，特别好。”
“今天，谁对我动了手，我都会，一个一个地，记在心里。”
“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他的声音，在金色的佛光中，显得格外的冰冷和清晰。
就在这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
拓跋雄，突然开口了。
“都住手！”
他从宝座上，站了起来，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丝笑容。
“大师，王爷，两位，都消消气。”
他打起了圆场，“王爷远来是客，我们南昭，岂能如此怠慢？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
他转向楚昭夜，笑道：“王爷，朕已经命人，备下了薄酒，为您接风洗尘。还请王爷，赏光移步偏殿，我们，边吃边聊，如何？”
这变脸的速度，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刚才还喊打喊杀，现在，就要请客吃饭了？
宰相呼延灼，急忙道：“陛下，不可！此獠……”
“闭嘴！”拓跋雄冷冷地打断了他，“朕自有分寸。”
他现在，也看明白了。
这个楚昭夜，根本就是个滚刀肉，软硬不吃。而且，他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让他心里，也有些发怵。
伏虎罗汉的出现，更是让他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大雍和南昭两国之间的事情了，还牵扯到了雷音寺。
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既然硬的行不通，那就来软的。
鸿门宴，也是宴。
酒里，可是能下很多东西的。
“好啊。”楚昭夜仿佛没有看出对方的心思，欣然点头，“正好，本王也有些饿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看着拓跋雄和伏虎罗汉，笑得意味深长。
鸿门宴？
我倒要看看，今天这宴席上，谁，才是那个，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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