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独揽狂澜

陈默的心沉了一下，但并未意外。对手很狡猾。这条线暂时断了，但王副局长和鑫源建材的线索还在。

“继续留意这个号码的动向。另外，查查王副局长最近有没有使用过公用电话，或者有没有什么非常规的通讯方式。”

“明白！”

“最后，”陈默看着王大勇，“叶县长这里，麻烦你安排两个绝对可靠、身手好的兄弟，守在手术室外和病房门口。在她脱离危险之前，绝不能让任何可疑人员靠近！包括……那些打着探视旗号的人。”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叶清澜此刻是最脆弱的，难保对手不会狗急跳墙。

“我懂！我让柱子和小武留下，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绝对没问题！”王大勇拍着胸脯保证。

布置完这一切，王大勇匆匆离去执行任务。走廊里暂时只剩下陈默一人。

“手术中”的红灯依旧亮着，像一只不眠的眼睛。陈默靠在墙上，疲惫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他拿出手机，翻到那条匿名短信，那冰冷刺骨的文字仿佛带着毒液。

“棋子……”陈默咀嚼着叶清澜昏迷前的话。王副局长是棋子，鑫源建材的刘副总也是棋子？那么，执棋的人是谁？目的仅仅是阻止叶清澜调查鑫源建材在开发区的违规问题？还是……有更深层的东西？那份伪造的、指向自己的举报信，除了离间他和叶清澜，是否还想把他这个县长秘书也踢出局？

他走到窗边，窗外天色阴沉，正酝酿着一场大雨。

县政府大楼的方向，隐约可见警灯闪烁。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叶清澜倒下的这一刻，似乎才真正进入白热化。

他感到肩上的担子从未如此沉重。叶清澜用她的身体和意志守住了底线，现在，轮到他了。

他必须像一棵树一样，牢牢地扎在这里，在风雨飘摇中，守住这个位置，等待她回来。同时，也要像一把锋利的锹，沿着已有的线索，一点一点，把那深埋在权力与利益之下的黑暗，挖掘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周玉梅偶尔会出来简短地通报一下情况：“还在抢救，失血控制住了，但脏器损伤情况复杂……”每一次门开合，都牵动着陈默紧绷的神经。

几个小时后，走廊尽头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陈默回头，看到县纪委书记郑卫国一脸凝重地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两个纪委的干部。

“小陈！”郑卫国声音低沉，“清澜同志情况怎么样？”

“郑书记，”陈默迎上去，声音嘶哑，“还在手术，周医生说情况很凶险。”

郑卫国重重叹了口气，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辛苦你了，小陈。清澜同志倒下了，我们更要顶住！”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手术室的门，“现场勘查初步结果出来了，有些情况要跟你沟通一下。”

陈默精神一振：“您说！”

“首先，你判断得没错，”郑卫国语气肯定，“叶县长办公室抽屉上提取到几枚清晰的指纹，经过比对，除了叶县长本人的，还有王建业（王副局长）的！

而且，就在他今天上午停留的时间段内！”这几乎坐实了王副局长翻动抽屉的行为。

“其次，那份伪造的举报信，纸张是市面上常见的，但上面的‘纪委收文章’，”郑卫国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技术鉴定确认是伪造无疑。伪造手法相当专业，不是街边小作坊能做出来的。我们正在追查来源。”

“还有那个窃听器，”郑卫国继续道，“型号比较新，具备远程传输功能。技术部门正在尝试逆向追踪接收端的位置，但需要时间，而且对方很可能已经切断了信号或销毁了接收设备。”

“最后，”

郑卫国的声音压得更低，“我们调取了招待所及周边的监控，发现王建业在你们离开招待所后不到半小时，就开车去了城西一个比较偏僻的茶馆——‘静心斋’。在里面待了大约四十分钟。和他见面的那个人，监控拍到了侧脸，我们的人正在辨认，初步反馈……很像鑫源建材的那个刘副总！”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王副局长和刘副总私下密会！就在他们离开招待所后不久！时间点如此敏感！这绝不是巧合！

“郑书记，”陈默强压激动，“叶县长倒下前，非常明确地告诉我，王建业只是‘棋子’！现在他和刘副总的私下接触，很可能就是在汇报情况或者接受下一步指令！鑫源建材的问题，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郑卫国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没错。这已经不仅仅是针对清澜同志个人的报复，很可能涉及开发区项目中的重大利益输送和权钱交易！对手的能量和胆量，都超出了我们最初的估计。

清澜同志的受伤，是他们的疯狂反扑！”他看了一眼手术室，“现在清澜同志倒下了，他们的目标很可能会转向你，小陈，你要格外小心！”

“我知道。”陈默的眼神异常坚定，“我不会退缩。叶县长在看着，那些被侵害了利益的老百姓也在看着。”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这次，周玉梅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但眼神是明亮的。

“陈秘书，郑书记，”周玉梅的声音带着沙哑，却清晰有力，“手术……成功了！叶县长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一瞬间，巨大的狂喜和酸涩同时冲上陈默的鼻尖，他眼眶发热，几乎站立不稳。郑卫国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辛苦你们了！”

“不过，”周玉梅话锋一转，神色依旧严肃，“伤情非常严重，失血过多，脾脏破裂修补，还有感染风险。她需要绝对安静的休养，至少24小时内不能探视，之后也要严格控制。她现在还没醒，要送进ICU观察。”

“明白！我们全力配合医院！”郑卫国立刻表态。

陈默看着被缓缓推出来的、依旧昏迷不醒的叶清澜，她身上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得透明，但胸口已经有了微弱的起伏。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只要她活着，就有希望。

“郑书记，”陈默看着叶清澜被推往ICU的方向，转过身，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叶县长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也指明了方向。现在，该我们行动了。王建业这条线，必须紧紧咬住！鑫源建材和刘副总，是突破口！”

郑卫国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却异常坚毅的秘书，仿佛看到了叶清澜的影子。

他用力点头：“好！纪委这边会立刻对王建业采取措施，进行‘走读式’谈话！你那边，督促公安，把鑫源和刘副总的证据链给我砸实了！我们双管齐下！我倒要看看，这潭水下面，藏着多大的鱼！”

窗外，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噼啪的声响。县政府大楼和鑫源建材的方向，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之中。

陈默站在ICU病房外的走廊上，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病床上那个脆弱的身影。

雨水冲刷着玻璃，模糊了外面的世界，也模糊了前路的凶险。但他知道，风暴已经来临，而他，必须像叶清澜那样，在这场暴风雨中，牢牢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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