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又一轮危机
值班医生几乎是撞开病房门冲进来的,身后跟着一个同样脚步匆忙的年轻护士。刺眼的白大褂,急促的喘息,瞬间打破了死寂病房里凝固的压抑空气。
“让开!”值班医生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脸膛微黑,眉头拧得死紧,带着底层医生特有的、被紧急呼叫磨砺出的焦躁。
他毫不客气地拨开僵立在床边的王、刘二人,目光锐利地扫过床上蜷缩的身影和枕畔刺目的血迹。
“怎么回事?”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目光快速扫过李为民留下的那两个“专家”,掠过他们僵硬的表情和那个打开的、设备怪异的银色金属箱时,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叶清澜的身体在颤抖,压抑的痛苦呻吟断断续续地从捂紧耳朵的手指缝隙里漏出来,听起来破碎而真实。
指缝间,新鲜的血液还在缓慢地渗出,染红了她的鬓角,在白枕套上洇开更大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她的脸色在冷汗和失血下呈现一种透明的灰白。
“突然耳道出血,”王博士抢先回答,试图维持专家的体面,声音却有些发紧,“我只是……用检查耳镜的光照了一下……”
他避重就轻,绝口不提李为民的真实目的和那场被打断的“深度体检”。
值班医生没理会他,径直俯身,动作利落却并非粗暴:“手松开一点,叶医生,让我看看。”他的声音在接触病人时,本能地放得柔和了些许。
叶清澜艰难地喘息着,顺从地、极其缓慢地移开了紧捂右耳的手。刺目的血渍糊在她的耳廓和侧颊上。
值班医生拿起护士迅速递过来的簇新纱布,小心翼翼地蘸拭掉表面的血液。当足够暴露耳道口时,他拿起护士手中那个标准的小额灯,谨慎地照了进去。
光线探入的瞬间,叶清澜的身体猛地一抽,压抑不住的痛呼从齿缝里溢出。剧痛!像是无数淬了毒的针,在耳道深处反复搅动穿刺,直达头颅深处。额头上瞬间又布满了新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淌下。
“鼓膜……能看到鼓膜吗?”值班医生一边调整着光束角度,一边急促地问护士,语气凝重。
他看到的现象让他震惊。耳道深部靠近鼓膜的区域,赫然有一道新鲜的、边缘锐利的撕裂伤,像一道猩红的闪电割开黏膜。
伤口很深,还在持续渗出血沫。更诡异的是,伤口周围的组织肿胀异常迅速,带着一种不祥的淤紫色。
“看不清,肿胀太厉害了!出血点应该很深!”护士的声音也绷紧了。
值班医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脸色越发难看。这种位置、这种形态的伤口,绝不可能是常规耳镜光照能造成的!他的目光严厉地转向王博士:“你确定只用光看了?没有碰任何器械?”质疑几乎刻在了他的黑脸上。
王博士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那逼视的目光:“绝对没有!就是……光照了一下!”他矢口否认,声音却控制不住地拔高,带着被冒犯的僵硬。
“病人之前就有不适主诉!头晕、耳鸣!这很可能……是某种自发性出血!血管问题!”
“自发性?”值班医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神冰冷,“这么新鲜的撕裂伤,你跟我说自发性?”
王博士被噎得一时语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就在这时,几乎被忽略的刘博士,那个一直拿着平板电脑的人,指尖在屏幕下方飞快地、极其隐蔽地滑动了几下。
一个小小的示意图被调了出来,上面标记着耳道的解剖分区。他的视线,透过镜片,死死锁定了值班医生刚才试图观察的受伤部位——鼓膜前象限偏下方。他面无表情,但这个异常精确的位置信息,连同此刻鲜血淋漓的场面,已被他不动声色地记录下来。
“立刻联系耳鼻喉科急会诊!准备清创包!”值班医生不再搭理王博士,果断下令。护士应声飞快跑出病房。
清创的过程如同另一场酷刑。冰冷的器械触碰肿胀出血的伤口,每一次擦拭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叶清澜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口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深处的惨叫。冷汗浸透了她后背的病号服,冰冷的布料紧贴在皮肤上。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只剩下剧痛和嗡鸣在颅内肆虐的废墟。
然而,在这片痛苦的混沌之下,她的意识却像沉在冰海深处的礁石,坚硬而冰冷。
通过紧阖的眼睑缝隙,她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值班医生紧蹙的眉头和困惑的低语,王博士强作镇定的僵硬姿态,以及那个拿着平板的刘博士,镜片后目光闪烁的异样专注。他们在看什么?记录什么?
她必须利用这份痛苦,这份虚弱。当值班医生初步处理完毕,往她耳道里轻柔地填塞止血纱布卷时,叶清澜艰难地、极其微弱地喘息着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碎片:
“医生……我……我好冷……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的声音沙哑破碎,气若游丝,身体配合着话语微微颤抖,“耳朵……里面……好像有东西……割着疼……刚才……照光的时候……就……”
她的话断在了那里,留下无尽的痛苦和指向明确的暗示。
值班医生填塞纱布的手指微微一顿,脸色更加凝重。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再次扫向王博士:“你用的什么光源?普通额灯?还是强光源?”
“就……就是标准检查光源!”王博士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在医生严厉审视的目光和叶清澜痛苦隐忍的姿态面前,那份专家的从容早已荡然无存。
“刘博士,”值班医生猛地转向一直沉默的记录者,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把你用的工具给我看看!”
刘博士握着平板的手微微一紧,随即面无表情地将那个笔式小手电筒递了过去。值班医生接过,仔细审视,又打开光源在自己手背上试了试光强,眉头拧得更紧。光斑明亮,但绝不至于造成那种深部撕裂伤!
病房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僵持,只有叶清澜压抑的喘息声。每一步都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耳道深处的剧痛。但李为民的暂时退却,用血换来的这点狭小空间,她必须死死守住!
天色在无声的煎熬中,终于泛起一丝鱼肚白。清冷的、缺乏温度的光线,艰难地穿透医院走廊尽头高窗上厚厚的积尘,在地面投下几道苍白的光带。
409病房内,陈默僵直地靠在床头,一夜未合眼。窗外环卫车沉重的引擎声早已远去,但那张存储卡所代表的渺茫希望,并未带来丝毫松弛。
相反,一种更沉重的、源于无能为力的窒息感攥紧了他的心脏。楼下803病房的灯光彻夜未熄,像一只监视的眼睛。李为民深夜带人闯入又匆忙离开,走廊传来的短暂混乱和人声……一切都指向清澜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
他试图挪动一下因长久僵硬而麻木刺痛的双腿,却扯动了多处骨裂的伤处,瞬间疼得眼前发黑,倒抽一口冷气。汗水立刻滑落鬓角。
这具重伤的身体,此刻连支撑他走到门口都做不到!巨大的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算什么丈夫?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在隔壁病房孤身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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